阴阳（四）（1/2）

次日卯时，段无烟尚在睡梦中与周公品茶下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继而在门前站定。

“当当当当，”段无烟朦胧间听到有人在敲门，迷迷糊糊摸索着用被褥蒙住头，然而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是极富有穿透力地传进耳朵里：“段公子，你起来了吗？”

段无烟觉得这句话问得有点抬举自己，便极其烦躁地翻了个身，没动。门外叶茗廊还在锲而不舍地叫喊：“段公子，我们该动身了。”

段无烟实在忍无可忍，一骨碌从床上滚了起来，身着中衣气势汹汹过去开门。

“别嚷了。”段无烟睡眼惺忪，头脑混沌，便顺嘴扯了句胡话：“你再晚来会，我就和你们大师兄春宵一刻了。”

......此言一出，门外一时悄然无声。

段无烟本能地觉得气氛不对，忙睁开眼一看——门外端端正正立着一个笔直的白色身影，熟悉的司冥剑悬在那人腰侧——

正是林千山。

只听叶茗廊颤着声磕磕巴巴：“大，大师兄......”

段无烟忙干笑：“啊哈哈，早啊。”

林千山若无其事面无表情转过身，语气依旧淡淡：“先用早膳。”

段无烟吹了些许晨风，头脑也清醒了不少，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讨厌林千山了，便耍了个贫：“是，大师兄。”

林千山走在前面的身形明显僵了僵。

不知是太饿还是疲倦了，段无烟觉得无尘的膳食格外合口味，便大开吃戒，直吃得一旁一同用膳的无尘弟子们也不管家规礼仪了，直放下手中的碗愣愣看一阵儿，默默计算着他已经吃了几位弟子的饭量。

段无烟对他们的目光毫不介意，自顾自地用完早膳。这厢林归沐也已将行囊装点，所谓行李，不过少量仙门法器。除此之外，段无烟还注意到，林归沐腰侧还悬了把模样特殊的弹弓，说不上来是用何等上好材料而制，但外形极其美观，段无烟不禁想起自己的佩刀来。

不知道现在它正在何处，是否也怀念着它的主人。

一行人径直穿过无尘兰草道，林千山走在最前，段无烟与林归沐，叶茗廊紧跟其后，一众晨练弟子一见到林千山，顿时又怕又敬，齐声道：“大师兄。”

林千山微一点头，段无烟见状忽然勾住叶茗廊的肩膀：“哎，你们大师兄，威风啊。”

叶茗廊斜他一眼:“那是！”然后又撇嘴道：“现在也是你的大师兄了。”

段无烟嘻嘻一笑：“好好好，也是我的大师兄。”接着偷偷躲开林千山，又悄悄附在叶茗廊耳边小声问：“哎，那我问你，咱们大师兄本名叫什么啊？”

叶茗廊不明所以，沉默片刻，看看林千山并没有看这边，这才答道：“本名林锒，怎么了？”

段无烟小声重复一遍：“林锒.......”接着忽然嗤地笑出声，自言自语道：“不叫这个不叫这个，像什么娇妻娘子叫夫君的......”

林归沐在一旁拉了拉自己的弹弓一指笑得莫名的段无烟，问叶茗廊：“他这是怎么了？”

叶茗廊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不知，可能是终于有机会和咱们大师兄共处了，开心的吧。”

段无烟刚薅了根路边的茅草叼在嘴里，闻言“噗”地一声将茅草吐了老远。

苍天在上，他是真的冤枉。

几人卯时从无尘动身，一路上段无烟拈花惹草，插科打诨，走走停停，逗逗这个，调戏调戏那个，一刻安静时候都没有。几人中无一人不被他闹腾地哑口无言，无计可施，就连林千山也不例外。

“林不语，”段无烟几步从队伍最后面窜到林千山面前，瘦长白皙的手在他面前晃晃：“这都无尘山脚下了，该有集市了。噯对了，我记得前面有家叫万茶坞的酒楼，那家酒质佳味醇，我上次饮了三大坛仍觉意犹未尽呢。不如我们到那里打探打探消息，顺便歇歇脚怎样？”

“想喝酒还这么没大没小？”叶茗廊满口的教训：“应该叫大师兄。”

段无烟也不管林千山同不同意，一边主动在前头带路，一边摆手煞有其事对叶茗廊道：“不好不好，直呼其名未免太不礼貌，大师兄又显得疏离生分。就叫林不语，亲近贴切。”

众人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摇摇头由着他胡闹。

再说万茶坞因有无尘雅境的名气在，从早到晚酒客旅人络绎不绝，生意兴隆，热闹非凡。近期竟然还招徕些名气颇盛的说书人，木桌一摆，人群或立或坐，面前酒水茶点设些消遣，水泄不通将说书先生团团围住。待折扇一甩，便接着上回故事继续说下去，店小二则在一旁乐呵呵忙得合不拢嘴。

说书先生声情并茂地讲述着，酒客们聚精会神听着，小二则边擦拭杯盏边惬意地哼着小曲儿，便是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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