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2/2)
守城的将士不耐烦的说:“这是郡守的意思,任何人进到郢都都需要文牒。没有你就尽快回去吧!”
郢都啊,这其中究竟藏着多大的阴谋。这个同燕都一般皇权难以触及的地方,也和燕都一般要自立为王。
李樾拿出段家军的腰牌举到守城将士的跟前,“我乃梁国段家军都尉,来郢都有国事有要事。速速退下,不得拦我去路。”
守城将士犯了难,一面是郡守的命令,一面又是段家军的都尉。究竟该听谁之言?
“既然是梁国段家军的都尉不必拦着,放这位公子进去吧!”迎面而来一人一身鲜红的盔甲,想必这人就是郢都军的谢将军。
他朝谢将军作揖,眼睛不住的打量着这人。同样,谢将军也不住的打量着他。他只看李樾一身劲装,剑眉星目一身浩然正气,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敬意。但念及或许不久之后便要在战场相见,又生出一股惜才之情。如果对手是这后生,战情或许还不明了。
良久李樾直起身子,拉着马进了城。谢将军却在城楼之下凝视着他,“果然段家军都尉,有段家军的风范。”
李樾牵着马,心中也无一刻不在思索那谢将军。适才一见,已知此人忠厚老实,定是忠心耿耿之辈。只可惜,忠的不是君,不是国,而是那乱臣贼子。只可惜,自己一生终是要跟这样的人做了对手。
眼见着到段府前,忙敛了思绪,三两步跨上台阶对小厮道:“晚生李季荫,求见郢都郡守段大人。”
小厮忙进去传话,没过一时段昭玺佝偻着腰迎出来。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若是寻常人见了绝不会以为他是乱臣贼子之辈。
“哎呀呀,什么风把段家军都尉都吹来了郢都呀。”他不请李樾进府,而是忙着询问他来的理由。
李樾笑道:“如今梁国乱象丛生,将军知道郢都与燕都隔的近,只怕郢都遭了什么劫难伤了将军之叔。”
段昭玺眼神骤然变得锋利,又骤然消失不见。他追问道:“是哪个将军啊?盛京段家军副将季翊卫,还是边州的吴烈啊?”
李樾又是一笑说:“看看,段大人又跟我说笑了,能如此惦念段大人的自然是段将军了。将军孝顺,段大人好福气。”
他只说是段将军,又不明说是段亦勋还是段亦轩。段昭玺心中惴惴不安,倘若是段亦勋那可就麻烦了。此子心深,远胜亦轩。
李樾见他思索,问道:“段大人,近来郢都可有乱象?这郢燕二城隔得太近了。”
段昭玺一摆手道:“郢都能有什么乱象,将军也看见了,这一路上都平安着呢。”
他刚说完这句话便后悔了,郢都是燕都前去盛京的必经之路。梁国各地都在乱,可郢都竟然能偏安一隅。李樾何等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
却不料李樾道:“不乱就好,也省得我再劳心费神了。”
段昭玺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他对李樾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将军里面请坐,小老儿也好与将军同饮劣茶,促膝长谈。”
李樾见他脸上带笑,却知他心中厌烦恨不得早将自己赶走,这般说辞不过是客套而已。他不明说,跟在段昭玺后面进去。
段府小巧玲珑,往后院一去便听见潺潺流水声。府中有一湖,湖面上架着小桥直通湖中的凉亭,同北羌之地温婉缠绵的风格很相似。再往后行,就见假山高耸,屋身低矮。颇有大宛大气简单之风。
“段大人好雅兴啊,前有小桥流水温婉缠绵,后有假山豪居简单大气。今日季荫开眼了。”李樾看着眼前变换的风景赞叹不已。
段昭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摆手,“陋室而已,陋室而已。摆不上台面的,老夫唯恐陋室几间不入将军之眼。就莫在夸小老儿了,折煞我也。”
他走到一间矮屋子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里面请坐。”
李樾也抬起手,“您是将军之叔,也如同我李季荫之叔。段大人先请。”
段昭玺便先进了房间,房中一张矮几,一个架子与一口大锅。几案上布满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来过。段昭玺不带自己去茶室,却带自己来这屋子。明里盛情相邀,暗地里却是摆出一副瞧不起我段家军的姿态,实在可气。
段昭玺从架子上拿出一个陶罐,一面煮茶一面吩咐小厮拿茶点来。他对李樾道:“劣茶而已,将军将就了。”
李樾笑道:“我李季荫不过粗人一个,哪分得清茶的好坏?只是这茶如人,好茶汤色透亮,气味清香,口感甘甜醇厚。只如君子之人,交之令人神清气爽。劣茶汤色污浊,气味绵重,口感滞涩,正如戚戚小人,交之令人暗枪难躲。”
纵然段昭玺再愚笨此刻也听出来李樾是在借茶说他,面上笑道:“将军利嘴,仅仅做个都尉倒是屈才了。”
李樾笑说:“老叔谬赞了,季荫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岂能称得上才。”
正巧锅中的茶水滚了,二人方才止住话头,各自拿了一陶碗饮茶。过一时李樾将段亦勋的信件递上去,“老叔,将军惦念着您呢。启程之前还命我带了书信来。”
段昭玺极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不悦,从他手上接过书信。书信上是段亦轩的字迹,不过问自己安好。段昭玺才将心安下,他口中所说的段将军应该就是段亦轩暂任段家军主将不错。如此也好安定段家军军心。
李樾见他不说话,站起身来道:“天色不早了,小侄该告退了。”
段昭玺也忙起身将他送到府门外,还不忘朗声道:“李将军倘若回边州,可要帮着老夫问段将军好。”
李樾拱手道:“那是自然,老叔止步于此,小侄先行一步。”
段昭玺立于府门前望着,见李樾渐行渐远神色骤然冷下来。谢将军从暗处走出来不解问道:“大人为何要放这小子回去?这样岂不是放虎归山吗?”
段昭玺冷冷看他一眼,接着凝视着城门的方向说:“他是段家军都尉,留他性命就是稳住段家那一帮小子。若是李樾如今死于郢都,焉知段家军不会分出兵力来对付我等?我放过的不是李樾,是我郢都军全军性命。”
段昭玺没再说话,风将他手上那封信吹落在地。他看信一眼,又缓缓抬起头长望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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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七夕节快乐,都能够有良人相伴。樾樾真的能文能武还能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