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1/2）

一、回归

2011年。天津。张家。

张父一进门，就前屋后屋找儿子。

“磊磊呢？”

张母拎着饭铲，从厨房探出身张望，“刚才还告诉他，说爸爸特意从北京回来，让他家里等着的。”

张父站在屋子当中，气得叉腰，“又跑出去了？都是你惯的。”

张母不过四十来岁，年轻时也是个挺漂亮的姑娘，这几年被这父子俩磨得也没了脾气，走出来劝，“别生气，再等等。磊磊还是听话的，不会乱跑。”

张父顺了顺气，喝了会儿茶，又不放心地起身，要到外面去找。

“都十九了，前脚出去后脚当爹的就去找，孩子在外面抬不起头的。”

张父被劝了回来，气得直喘。

傍晚。

星海酒吧。

许多年轻人，到了晚上都愿意聚堆喝酒，跳舞，听歌，星海酒吧算是中档酒吧，规模不大不小，人气挺足。

一个年轻人，染着黄色的头发，穿着时尚的T恤，坐在吧台前。面前一杯酒，在灯光的映照下，红艳艳的。

“帅哥，跳舞不？”一个女人过来搭讪。

那年轻人抬头，俊朗的脸庞，线条流畅。一双凤眼，水润润的。那女人看呆了。

“不跳。”那人轻声说了句，声音还有些哑，像是少年变声未恢复。

“多大了？”那女的自然没走，饶有兴味地坐过来打量他，这么嫩的小弟弟，自己坐酒吧里，倒是新鲜，“成年没？”

那年轻人愣了下，“嗯。”

那女人没料到这杀马特造型的叛逆少年，问一句就答了。这年月，能长得帅，又乖巧老实的，得多罕见呀。她吃吃笑着，“弟弟，你这样可不成，长得又帅，又嫩，外面可都是豺狼，小心把你叨回窝里去吃干抹净。”

那年轻人脸红了下，佯装没听见，转过头和场边的巡场说话儿。

巡场和他讲了几句，他就起身。一站起来，那女人就捧着心脏迸出桃花眼，好修长的身材，宽肩窄腰，长手长脚，真是玉树临风的美少年。

舞池中间有个舞台，也就是两米直径的圆台，平时会有歌手在上面唱歌。那年轻人径直穿过舞池里挨挨挤挤的人，往台子走去。

“他干嘛？”那女人眼睛粘在年轻人身上，回头问巡场。

巡场经理笑，“这是驻唱歌手，有人点歌，他得唱呀。”

“啊？”这女的再次惊讶。

目光不由调到场中央，小小的台子，有两阶台阶高，少年修长的身影，已经站了上去。在灯红酒绿的场子中央，显得特别孤零零。

“大家好，我给大家唱一首《心云》。”少年略带变声期的哑哑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出来。

“这……这样也能吃这碗饭？”那女人迟疑。

巡场经理笑笑，倚在吧台边，看着舞池中央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不说话。

那女人目光粘在少年身上，有些心疼，也有些期待。

音乐缓缓响起，少年独特的，略带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不高亢，不响亮，却别有风味。一句叹息般的唱，竟惹得人心里一颤。

“这……唱得真好。”

“当然。”巡场挑挑下巴，眼神里全是笑，“磊磊可是咱这的台柱子，听听这唱，专业的也不输呀。”

“磊磊？姓什么？”那女的热切地问。

“张。”经理这才注意到，“王姐，你……别打磊磊主意呀。”这王姐是这儿的常客，只是最近半年不常来。人很有道，是个娱乐公司的经理。

“这话说的。”王姐笑着推他一把，“这小孩好，长得帅，我们公司想签他。”

“您那公司？”经理有些为难，“磊磊就爱唱歌，你那又不是唱片公司。”

“拍拍戏也成，长这么帅，还会唱，娱乐圈里肯定火。”

“这孩子腼腆，怕不行。”

“你又不是他爹。”王姐不乐意，推开经理，“我找你们老总谈。”

“哎，他没和咱星海签约。”巡场经理在后面追着说。

“为什么？”王姐问。

“家里不让。说是孩子从前是学艺的，不能沾别的。”经理有些迟疑。

“学啥艺？”王姐有点迷糊，什么年代了，还有学艺这一说？

“相声吧。”

“切，那要饭的玩意。”王姐嫌弃地撇嘴，回头，再看台上那少年。灯红酒绿的环境，那少年清清爽爽地站在台上，站的丁字步，挺拔拔，秀气气，一板一眼，唱得入情入境。

“怪不得瞧着和现下的小青年不一样，”王姐自语，“气质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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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磊连着被客人点了五六首，唱完了，嗓子微微疼。他从后门出了星海，夜风正寒，他紧了紧衣服，冷风吹着脖子，他今天穿的少，冷风一吹，嗓子火辣辣的倒好受些。但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冷风吹着脖子，声带会受损。但他这些年，都是这样，越是对声带不好，他越是要做。破罐破摔呗。他紧了紧衣服，也不叫辆车，一步一步，往很远的家走去。

夜里，街面上很静，变天儿了。张磊吹着冷风，估计着今天回去准感冒。

“小辫儿，你这叫倒仓。这期间不能乱喊，别唱，要保护好嗓子。”一个洪亮的声音，远远地从记忆中响起。

小小的少年，那时还甩着脑后的长生辫，“师父，啥时能好？”

师父坐在椅子，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半晌，招手叫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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