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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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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感情深,没办法。

不彻底除去威胁,认真寻来不伤身的“寸烬”,将选择权交给江白鸦自己——这是皇后最后的温柔与仁爱。

江白鸦苦笑,这叫他如何能不遵从皇后最后的遗愿,如何能恨上太子?

不存在的。

只是之后自己贱的慌,不放心太子瞎搞,才会老妈子似的继续插手些许事务,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这才会导致一时失误,被他亲爱的太子兄弟拷去了避尘山庄,还一关关半年。

罢辽,不过是条白眼狼,也没什么好气的。

一个声音依稀回荡在耳边。

“……为臣者,心怀黎民是有所为,偏安一隅是有所不为;为侠者,古道热肠是有所为,持剑迫人是有所不为……”

我们三观不合,江白鸦心想,君是光明磊落身,我是暗处蒙灰魂。

为臣者,当持手中剑,斩尽离心人,得而护君卫国。

为侠者,当偏安一隅,不草率出刃,谨防霍乱江湖。

——这就是江白鸦简单粗暴的想法。

所以说,他是没法理解苻行舟的侠者气概的。

不过其实以江白鸦现在的身份什么都干不了,而且太子强势起来了,江白鸦也就不想再肝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所以理不理解都无所谓。

无甚目标,无甚追求,随缘度日,得过且过罢了。

凑合着过呗,人都被卖了,还能逃咋地。

理清了思路,又被吹了会儿,江白鸦慢吞吞地走回了帐子,重新在前面捂热的地方躺下来。

唔,不热,凉了。

不过没关系。江白鸦僵着爪子从包里掏出那个又小又旧的暖手炉,拿引火奴点热了,捂在胸口。

暖和。

……

翌日,出太阳了,暖融融的。

江白鸦缩在帐子前,沐浴在阳光里,刚用完食整个人软趴趴的,骨头缝里都冒出一股子懒意。

真舒服,赞美太阳。

然后头皮一痛,一声堪称魔音灌耳的哭嚎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原来女婴不知怎么竟是爬到了外边,还两只手拽着江白鸦的头发,下了吃奶的劲死死地拉着。

江白鸦赶紧去抢救自己的头发,顺便把女婴推出三步远。

他的头发原本并不长,差不多就是个能结成小发髻的程度,但在这被关着的半年里身边什么都没有,更何况是修理头发的工具,是以稍微长了些。

但,越长,就越容易掉,就越容易秃!

所以江白鸦都不想好好弄头发,只是随便弄了个髻垂了一半。

……本来就不是发量多的,江白鸦简直是快要病态珍惜自己的头发了,岂能容他人对头发放肆。

想到这里江白鸦就很很羡慕苻行舟。

为什么人家会有那么凶残的发量,为什么你拢起来就只有那么细的一撮,为什么只有那么细的一撮还在掉??

江白鸦发自肺腑地抠心自问。

不,不能再钻牛角尖了,多想多秃,少想少秃,不想不秃。

女婴还在嚎啕大哭,只是隔了几息,忽然没了声。

江白鸦心痛地揉完头皮,抬头,看到了苻行舟一张堪称愉悦的面孔。

苻行舟收回两根“行凶”的手指,将昏睡过去的女婴交还给黑了脸的吴亦可,有些得意洋洋地看着两人。

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吧,就说我可以的,要相信老子的技术。

吴亦可深呼吸,然后继续黑着脸,抱着女婴进了营帐。

目睹全程的江白鸦觉得有些好笑,在温暖的太阳光里,他眯着眼睛朝苻行舟打招呼:“将军,早。”

“早。”苻行舟也走了过来,坐在阳光里,“早食用了?”

“用了。”

“烧也退了?”

“退了。”

于是苻行舟说:“嗯。”

然后就陷入了难得的静谧。

两人排排坐,头顶暖烘烘,江白鸦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舒服,养老,真惬意。

苻行舟却像是自己一个人在那儿纠结着措辞。

过了会儿,他头也没转地缓缓道:“白羽,你想家么?你是哪里人?家中人可安在?”

江白鸦浑身一僵,瞬间全身血液流向脑袋,手脚一凉。

——苻行舟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心中惊涛骇浪,多年的素质到底让他面上没有丝毫差错。

江白鸦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看向苻行舟,轻声道:“将军怎么忽然问起草民这个?”

“说了不用‘草民’,”苻行舟面色也丝毫不变,太阳光晒得他像个毛发卷卷又懒洋洋的大型犬科动物,“你只管回答就行。”

“……我原是桐州人,父亲去得早从未见过,母亲也去后我便将自己卖给了一个梨园班子,离开故乡,为了吃口饱饭。既然早已没了家,也无所谓想不想。”江白鸦斟酌着道。

“这样。”苻行舟点头,终于舍得看向江白鸦,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昨夜说梦话了。”

“……”虽然知道自己不大会说出什么要紧的东西,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于是江白鸦更加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我说什么了?”

“你在喊娘,”苻行舟道,“一边哭一边喊的那一种,跟小孩似的。”

江白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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