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的生活（1/2）
回到家之后休息了一星期，想想自己目前无忧无虑的生活和一部分大学同学形成了鲜明的对</p>
比。那些毕业留在上海急于找工作的人，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东奔西跑。孙乐乐也累成狗，一天</p>
要上十几节的课，上了两天，她就向我诉苦想辞职。好一点的音乐培训中心的工作量就是这样，</p>
差一点的地方基本上就没什么学生，没有学生就没有钱啊。孙乐乐一想到自己的房租和生活费，</p>
只好继续留在那，虽说她的家人也会给她钱，但毕业后的开销翻番，尤其是在伙食的费用上，不</p>
得不说学校食堂的饭菜永远都是最划算的。我建议她用周尹狄的饭卡，用多少就给多少钱，她拒</p>
绝了。每次吃饭刷周尹狄的饭卡，还要给周尹狄钱，孙乐乐心里挺不是滋味，所以眼不见为净，</p>
干脆不用，各吃各的。最轻松的就是那些考上国内研究生的同学们，就等着九月份学校开学，毕</p>
业后的暑假如同高考完后的暑假，他们放肆的大玩特玩，毫无顾忌毫无担忧。如果我要是考上国</p>
内大学的研究生，说不定这日子过得比现在更加的舒服。</p>
在上竖琴课之前，我先去探访了一下钟老师，也好打听打听现在音乐学院里的一些情况。钟</p>
老师退休之前，所有人围着她转，现在没有什么人找她，她看见我来了很高兴，一进门就热情的</p>
招待我，周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钟老师身边呆久了，所以也被染上了品茶的习惯。当我告诉</p>
钟老师我不久后就要出国留学的消息时，她的反应和周老师一模一样，先是不赞同，但又看见</p>
我去意己决，同我讲述了周老师的陈年旧事。周老师大学毕业后，那个年代学校还帮忙分配工</p>
作。周老师得知自己的工作在大西北的某一所大学里，立马跑来找钟老师，哭着说不愿意去。她</p>
好不容易从农村里考出来，学校又把她分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她考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好的</p>
位置全被有关系有门户的人给占领了，不好的位置就只能给像周老师这样毫无背景的人。虽然钟</p>
老师没有把话说得很透彻，但我能够感受得到，同情归同情，周老师是很可怜，可找她帮忙的人</p>
多了，收一点小恩小惠是避免不了的，钟老师也不想得罪人，不想得罪有背景的人，就更不用说</p>
那些好的位置就是钟老师本人帮忙联系安排给其他人的，像周老师这样的，她只能做甩手掌柜，</p>
交给学校，随机分配，分到哪是哪。最后钟老师建议周老师考研，考上研究生看将来毕业后能不</p>
能留本校。周老师一听觉得这注意不错，于是就留在江城备考研究生。周老师太天真了，钟老师</p>
就只是随口一说，她便当真，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在那个年代，女性读书读到二十六岁是少有</p>
的事。周老师研究生毕业之后，依旧没有机会留在本校，学校也不再分配工作，于是她只好到处</p>
投简历。九十年代初期，学音乐的人本就少，只有少数的大学里面设有音乐系，好的位置早就被</p>
别人占领了，九大音乐学院自己内部斗争从没停歇过，自己院校的学生为了留在自己的本校都会</p>
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还不是本院的人，周老师投递的简历看也不看，直接拒人。没办法，周老</p>
师又跑到钟老师面前哭，钟老师无法推脱，毕竟当初是她建议周老师考研的，而且周老师当她的</p>
学生也有七八年了，平时在学校周老师也很听她的话。钟老师只好拉下老脸帮周老师联系职位，</p>
后来打听到一内部消息，就是我们学校的原古筝老师，以前并不是教古筝的，这位老师是前前任</p>
校长的亲戚，因为这位老师不是古筝专业，所以上课就是在混点，时间到点了这堂课就算是混完</p>
了。新校长即位后，想整顿一些遗留下来的问题，又不想大刀阔斧的改革，怕影响到自己的职</p>
位，所以一听到钟老师推荐周老师这人之后，直接把她招进学校，没有按招聘规章制度走，以至</p>
于周老师刚进校那段时间，不实留言让她饱受伤害，她只是权力斗争里面的一个牺牲品而已。所</p>
以周老师越是人认真的教学，另一位古筝老师就越是害怕，越害怕就越想把周老师给赶走，在背</p>
后做了不少的缺德事。但技不如人还要强占领技人的位置终究是站不住脚的，那位老师知道自己</p>
留下来也会成为笑话，而且家里也不缺钱，最后全家移民到加拿大去了。钟老师讲完周老师的故</p>
事后，对我说她想表达的就是如果周老师当初珍惜学校分配工作的机会，就不会过那么多年的苦</p>
日子。当初大西北的那所学校现在已成为985,211重点大学，而且城市发展也不差，学校分配过</p>
去，那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以现在周老师的年纪要是呆在那所学校早就成了副教授了。她偏</p>
不去，上海是好，可那又怎样，在二本院校呆了这么多年她现在才被评上讲师，照这速度她退休</p>
前都不见得能当上副教授。我终于明白当初周老师一直对我说，等我毕业回来的时候好的位置都</p>
没有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原来这是她的亲身经历。钟老师同我说这些话，也是想告诉我，能尽</p>
早上班就尽早，先把位置给站好，再来提升自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两位老师说的话并</p>
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仍想趁自己年轻的时候多读点书。竖琴老师的情况，钟老师并不知晓，因</p>
为是刚进来的年轻老师。以前上音乐理论课的时候，往往会介绍自己是钟老师的学生，其他的老</p>
师不看僧面看佛面，课时费也没有乱报价。</p>
跟着导航走，七拐八拐，终于找到竖琴老师上课的地方，在江城音乐学院附近的一条小巷子</p>
里。店面不大，也不新，里面的工作人员要我稍等片刻，在等老师的过程当中和工作人员聊了几</p>
句，平时上课一般都是在老师家上课，这里只不过是挂一个竖琴牌子，半小时过后，终于等来了</p>
这位陆老师，只见她从一年路虎车里下来，手提Chloé的经典款，脚穿el茶花鞋，朝我走了</p>
过来，特别客气的和我打招呼，紧接着说：“你家小孩呢？”我家小孩？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家小</p>
孩要学竖琴？和她表明了自己的来意，陆老师脸上逐渐显露出轻蔑不屑的态度说：“以你现在的</p>
年纪学竖琴，当兴趣爱好可以是可以，但是想走专业道路，我觉得还是有点难。你在美国毕业了</p>
之后，是打算留在那边还是回来？”</p>
“我还是想回来。”</p>
“回江城音乐学院？”貌似她感受到了危机感，我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有可能去其他的城</p>
市。“我这边的课程费用十次一交，一次课六百元，一星期上两次。”我提到了钟老师，希望这</p>
位陆老师报价能优惠一点。“我不认识钟老师，而且我跟民乐系的老师都不太熟，你是要出国</p>
的，所以学的内容肯定要比小孩子学的内容要难很多，费用自然而然的就不一样了。”</p>
外聘老师，一节收六百元？江城音乐学院理论课的教授看在钟老师的面子上也只收同样的费</p>
用，然而我没有选择，只能跟着她学。一次性在她那付了六千，只上了四节课，她就出去度假了</p>
两星期，又上了四节课，她说她要回北京，开学才回来。在她回来之前，给我安排了一个场，说</p>
什么要多参加实践，将来上台考试就不会怯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更何况我吃过猪</p>
肉。竖琴跑场的市场价我是知道的，在她这儿一分钱都拿不到手，倒成了她给我一次锻炼的机</p>
会。张璐虽然吃钱吃的的很，但也没有到她这种程度，到她这就成了纯义务劳动，我还得感谢</p>
她？坐在五星级酒店大堂里的琴凳上，看着手上的流行歌曲乐谱，就越发来气。好不容易等她从</p>
北京回了，上完两节课，付了第二次十次的钱，到了国庆节她又跑出去玩，我委婉的谢绝了两次</p>
不再参与任何的跑场，她却不开心的给我摆脸色，这到底是一位什么老师啊？最后没办法，我实</p>
在是不想和这样的人相处下去，老妈让我把十次课上完了之后，就把她的课停了，然后让我每两</p>
星期去一趟上海，跟着上海那边的老师上课，当天去当天回。</p>
“你这真是在拿钱砸啊，路费都去了不少。”</p>
“那你说怎么办？”</p>
“我将来生了小孩，绝对不会让他走音乐这条道路，太花钱了。”</p>
“你和周尹狄现在相处得怎么样？”</p>
“挺好的，你下午几点钟的课？”</p>
“两点。”</p>
“上完课就走？”</p>
“是啊。”</p>
“下课告诉我一声，我送你。”</p>
“送什么送啊，我又没拿行李，就一双肩书包，包里装的也就是一本乐谱。”</p>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p>
“好什么啊，又花钱，又费劲。”</p>
“每两星期我们就可以见一面，这还不好啊？”孙乐乐用手戳了戳我的脑袋。我和孙乐乐坐在奶</p>
茶店外面的椅子上，她发着呆，我也发着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也没有精力去关心她，我</p>
只知道现实生活正在一步一步的抹杀我对竖琴的好感，理想和抱负是真的会随着生活的逼迫而消</p>
磨殆尽。</p>
周尹狄趁着假期干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忙到晚上九点才结束，约好了今晚他俩一起吃饭，孙乐</p>
乐只好吃一些饼干垫垫肚子，越吃越饿，索性把一袋饼干全部吃完，等吃完了饼干才发现肚子已</p>
经饱了。肯德基对周尹狄来说就是一顿特别奢侈的大餐，今晚赚钱了，他说要带孙乐乐去吃好吃</p>
的，说的就是去肯德基。孙乐乐一点都不饿，点了一杯圣代，周尹狄吃了一个汉堡。“如果你下</p>
次是在晚上当家教，就告诉我一声，九点钟吃饭，吃哪门子饭？我等你都等得饿死了。”</p>
“你再吃点东西啊。”</p>
“我吃了一盒饼干，现在哪里还吃的进去？”</p>
“那也挺好的，最起码没有饿肚子。”</p>
“周尹狄？你是一点歉意也没有吗？哪有晚上吃饭只吃饼干的？你能不能学着关心一下，照顾一</p>
下人？”</p>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幸好你还吃了点东西，没有在家里干等我，不然胃都饿坏了。今</p>
天是特殊情况，我同学回老家了，所以我替他上几节课，他也是临时通知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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