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1/2）

“夏又晟”随手在黄泉路上抓了个摆摊的幽魂。

“这是怎么回事？”

幽魂止不住身形的颤抖，连头都不敢抬, 恭敬道：“启禀大帝, 三途河的曼陀罗花全开了, 反倒是黄泉河的花...”

被他称为大帝的朝云君随手一挥, 幽魂堕入黄泉河。

随后走到河口停船处, 踏上了船。

黄泉河的黑水颜色浅了些, 大片的花叶落入水里, 偶有挣扎着，也渐渐被黑水里伸出的手给扯了下去。

这里已经不适合养花了。

朝云君行至河口，袖口翻开, 一株通体朱红的曼陀罗花出现在手上。

它大约六神花露水瓶长，细细小小的一株, 根茎上的金色泥土只剩下稀薄的一层，它的枝头上冒出了一朵花, 很小, 只开了两瓣, 平常恹恹低拢着, 今日却微微盛开，身上也多了生机。

朝云君嘴角，微微勾唇, 又迅速放下，点点那盛开的小朵, 声音清冷, 似从天上来, “你要醒了，开心么？”

花朵微微摇曳，似在点头。

朝云君的心情好了一些，“这里不适合你住，我送你去三途河。”

船随波逐流，行驶至三途河。

便见前方起起伏伏的曼陀罗花，散发淡淡清香，那其中蕴含的生机，让朝云君的眼角染上了点点的笑意，却也只是瞬间，又恢复了冷淡。

他把花栽在桥下，然后站在穿上，抬眸看向小桥。

那里空空荡荡，了无人烟，便是天空，都是黄沙漫天。

朝云君怔住，“花开了，你何时才回来？”

他微微垂头，想起漫长岁月中，唯一养的那株花，后来修成人形，性子散漫，最爱在桥上赏花。

后来呢？

朝云君微微蹙眉，挥挥衣袖，船返回行至小筑。

小筑周边的曼陀罗花幸存了下来，大约是从前占了些主人的灵性，自然避过了灾祸，这会依然盛开着。

他下船，看见院口站着两个人，黄大仙搀扶着小瞳，焦急等候。

朝云君眼中波澜不惊，平淡地问：“我不是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踏入此地么？”

黄大仙感觉搭在她胳膊上的那只属于小瞳的手，有片刻的颤抖。

小瞳垂眉顺目，恭敬行礼，道：“大人，小瞳身体不适，还请大人救小瞳一命。”

朝云君不语。

小瞳哀求道：“大人，请看在小瞳镇守黄泉的份上，救小瞳一命。”

朝云君凉薄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镇守黄泉的，真是你么？”

“万不可得寸进尺。”

他为了保住思的本体，寻遍天下，只找了巴掌大的一块息壤，却是上古时期治水用的泥土，又因沾染了功德，因而将它埋在思的旁边，思则是放置于朝云殿中的若水池中养着，不出意外百年便可复原，却没想到，小小章鱼精却将大半块息壤占了去，甚至抢了思的本体，藏入到这小世界中。

小瞳跪了下来，“大人，求您救我一命。”

朝云君踏入院中，声音遥远传来，“去吧。”

门自动关上。

黄大仙扶起小瞳，“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小瞳顺势占了起来，迟疑道：“有的。”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也有些捉摸不定。

若是转世，她固然能保住一命，可拥有的修行也尽数散去。

可若是不转世，便只能像之前那般窃了别人的身体过活，毕竟她的本体太过丑陋，见过更美丽的身体后，她怎么甘心！

可偏偏，她已经是思了啊。先后真的那么重要么？

小瞳怔怔地看着院门，

为什么大人，就不能看到她呢？

便是从前在若水池旁，他眼中也只有那只花，何曾分出一点点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不过是占了思的本体，竟也让他追进这小世界，硬生生将她魂体打了出去。

小瞳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院门上的灯笼，幽幽散发着烛火。

朝云君先去换了衣裳，他惯是喜欢青色，因而沐浴，换上了一袭青衫，更添风姿，而后去了书房，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小心地拿出一幅画，在桌上伸展开来。

那还是人间帝王在世，红衣女子梳着繁琐的发饰，回头嫣然一笑。

他静静地看着，低声道：“很美，是么”

空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你们那一世，已经结束了。”

夏又晟道：“你又何必执着，思的天赋技能，一生只能用一次，你自缚修为进了她的幻界，成全了她的爱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又何必强求。”

朝云君细细摩挲着画卷，“你也不过是，我爱上思后产生的心魔，按理说应该同我一样只会爱着思，没想到，你爱的，是她的转世。”

夏又晟冷笑：“那是你强加给我的，没想到吧，我会自主产生意识，再也不是你了。”

“都是我罢了。”

朝云君冷淡道：“你又何必把她和思分的那么清，都是思而已。”

夏又晟轻笑，“你当真这么想？”

若他真这么想，刚才又怎么能这么忽视叶成思？

叶成思，到底不是思。

可夏又晟却开心了。

朝云君抬眸看他，拿起毛笔在空中一点，夏又晟的身形出现。

“我的妻子，只有思。”

“你不能爱上别的人。”

“思，会生气的。”

夏又晟笑，“你不是说，她也是思么？”

朝云君不语，虽是思，那女孩却只是有着觉醒之意，还不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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