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1/2）

夜深, 清香越过小墙, 悠悠飘入山中小院。

夏又晟伸手，推开木窗。

柔和的月色洒落在窗前的摆花，夏又晟不疾不徐地拿起手边的剪刀, 修剪长歪了的枝叶。他的手修长纤瘦, 骨节分明, 如玉一般温润毫无瑕疵。

“咔”“咔”的声响，唤醒了地上沉睡的向老太太。

她睁开眼, 迷迷糊糊床边站着一位男人，月色轻轻洒落其肩上, 清冷遗世，羽化登仙。

“醒了？”

男人不轻不重的声音轻轻的落在她的耳边。

向红一个哆嗦, 整个人都清醒了。

“你, 你这是犯法的。”

“哦？”

夏又晟挑了挑眉, 放下剪刀，转过身子。

“老太太，好久不见。”

向红微怔，“是你？”

她动了动身子，却觉得酸软无力, “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

夏又晟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神色淡淡, “只是想问些事情罢了。”

向红挣扎着坐起来, 手指捋着散乱的头发, 撩至耳后, 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我一个入了土的糟老太太，你有啥想问的？”

“入土？”

夏又晟嗤笑，“的确是入土，入了二十年了。”

向红脸色大变，“你是什么人？”

“大概，跟你一样。”

夏又晟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飘忽。

向红却是仰头，微微蹙眉，“不对啊？我在下面没见过你。”

她忽的惊叫，“你没过三途河？”

夏又晟轻笑，给自己续了杯茶水，“还多亏你的丈夫，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结果人死，魂不散。”

“你想做什么？”谈起丈夫，她的表情凶悍，眉宇间充斥着戾气。

“我说了不想做些什么！”夏又晟耐心解释道：“我只是想问些事情。”

向红老太太沉默，“你说。”

夏又晟直截了当问，“你死了，又是怎么活的？”

“你不是知道么？”

她抬眸看着散发冷意的夏又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老实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死的也不记得，就是张开眼，已经到了黄泉路上。”

“曼陀罗花的能够唤醒人的记忆，我迷迷糊糊就记起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前三十年的记忆。”

“黄泉之路很奇怪，那里常年飘荡着幽魂，种植曼陀罗花的河流里住着拒不投胎的厉鬼，以幽魂为食，有时候幽魂会恢复短暂的记忆，但是很短。”

“过了黄泉路，就是三途河，那里是生死之地，虫蛇满布，下面全是冤魂，只有坐船才能过去。”

“继续。”

向红轻咳两声，“我坐了船，下了船就有人领我去登记，然后派了个差事给我，我攒了二十年的阴德，请了假，去看了我家老头子的寿命，然后买了地下的一个阴德居，准备等他下来让他住着。结果我找到他没多久，他就没了。”

夏又晟眉间微蹙，“所以你是鬼？”

“不是，我是有阴德在身的人，是有身体的，相当于工资。”

“你说的鬼，是只有魂魄没有灵的，这东西地下一抓一大把，没什么能力，像我这样的小喽喽，他们见了都要跪拜的。”

向红抬头看向夏又晟，“我的丈夫，对你做了什么？”

“一个骨爪的印记。”

夏又晟声音平淡，“没过多久，我就死了。”

“骨爪印...”

向红捧着脑袋回想，“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应该不是我丈夫做的，他是个好人，连杀只鸡都害怕，从小就对我好，我嫁给他那么多年，他对我一直很好呢，我跟他说，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他死了，我找不到他的魂魄，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还有一个问题。”

夏又晟不自觉抿着嘴，“我这种情况，能行房事么？”

“啊？”向红愣住。

触及那淡漠凉薄的目光，下意识道：“可以的。”

她慌忙摇头，“你这样不行的。”

“像我这般，虽有身体，却沾了地下的阴气，与爱人结合，还是会有损身子。”

夏又晟暗自思忖，他又没去过阴间，没沾到什么阴气，想来是没问题的。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光是想想，夏又晟就觉得头疼，偏偏两个人在一起，那档子事也少不了。

“有什么办法。”

夏又晟补充道：“如果我见到你的丈夫，我会通知你。”

向红一听，就开口了，“人多的地方，太阳多的地方，然后养活一株曼陀罗花。”

“什么意思？”

向红解释道：“曼陀罗花是地下的东西，但是只要在人间养活，就会有特别的功效。”

“不仅可以调养身子，还能清心养神。”

夏又晟垂眉，喝了口水，“如果你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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