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打了跑（1/2）
当穿着蓝白麻袋校服的小少年背着书包出现在街口的时候，夕阳正好自他身后的云层中透出最后的霞光，被他披在肩头，如同误入尘埃的王子。
在面摊里对着一碗阳春面坐了一整个下午的混混本该第一时间站起来，使劲对孟彻挥手，示意本大爷又来耍弄三好学生了。
可今天，他只是不自在地合拢了穿着大裤衩叉开的小细腿，双臂匆忙撑住脑袋，勉强遮住自己洗稀了的白背心。
孟彻一直和他们不一样，不仅仅是和街面上混的孩子不一样，那些长得好看乖巧听话的好学生在他面前也统统得被比到泥地里去。至少混混从没见过其他同龄人，明知道他来吃白食，还对他笑得那么勾人的，勾得他都不好意思不给钱了。
“又来了啊。”孟彻对他点点头，没有笑，“面凉了不好，需要我去帮你热一下吗？”
“不用，你再给我下一碗就成，别忘多撒点香菜。”混混道。
他肯定只会给一碗面的钱。
孟彻还背着书包，一言不发地端起桌上半点热气都没有糊在一起的面条走进厨房。他妈妈陈冰正在大灶前帮客人捞面。
刘冰在周围小有名气，白净的脸皮和苗条的身材，再加上说起话来那股子脆生生的甜，那些年电视上播了个豆腐西施，汉子们背地里叫她面条西施。
孟彻小时候听到的说法很老套，父母打小订的亲，刚结婚丈夫就病死了，剩下孤儿寡母，村里容不下，只好进城讨生活。但他上辈子十几岁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以母亲把巷子里几个“黄金单身汉”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手段，怎么也不会像故事里那样纯良。
刘冰永远美好，她会在家长会上得知儿子又考了第一名后羞涩的微笑，会对言语粗俗的客人掉眼泪珠子，会状似无意地提出自己一个女人独立带孩子的委屈，却，不会赴孟彻的班主任车晓的“批评大会”。
这会儿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外头方桌几乎坐满，几把面下下去不怕没人要煮烂了，一勺面，一勺汤，一把葱花，速度快得很。
可孟彻宁可费时费力的把手里那碗烂面条扔进自家人平时煮饭的小灶，点上火慢慢热，再端出去的时候面条已经成了一碗惨不忍睹的面糊糊，香菜当然也是没有的。
混混见怪不怪，接过汤碗就刺溜一大口，多亏孟彻热得不用心，面汤都温的，正好不烫口。他吊儿郎当地笑道：“今儿你算不算下面给我吃了？”
孟彻斜他一眼：“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混混拍着桌子，“不就是……”他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孟彻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咬吗？”
人小鬼大。
孟彻推开他，准备去厨房自己弄点东西吃，问妈妈要肯定又得吃没卖完的面条。连老师的召唤都敢不听的家长，显见不会关心孩子的营养健康。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混混拉住他的衣袖。肥大的校服从后面看有点像几年后开始流行的蝙蝠衫，抓袖子一抓一个准。
“抱歉，我要去吃晚饭。”
“你妈晚上和卖衣服的焦瘸子出去吃，家里肯定没菜，这天都黑了，你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出门别遇上恋童癖。”
“我是男的。”孟彻嘴里不怕，心里有点打鼓。他现在真有点男女莫辨。
李四家的姑娘，才九岁，也不知怎的就被变态给糟蹋了，李四原本还想捂着，晚上夫妻吵架给隔壁听了去，这片儿立马传遍。本来小姑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出事后一样挺开朗的，被街坊指指点点，愣是被说出了抑郁症，真真可怜见的。
“得嘞，你不怕我怕成不成？”混混弯腰从自个儿的破书包里拿出瓶ad钙奶，一小包黑芝麻糊，“我是左瞧右瞧上瞧下瞧，这块儿也就你够格给爷当马子，五年，不三年后等爷混出头了，就来娶你过门，在这之前你可得给我守住了。拿取冲了吃，又香又甜，保管你比你家的面条好吃。”
孟彻真想给他一巴掌：“你男女不分吗？”
混混咧开嘴笑，露出一整排白花花的牙齿：“你比女娃长得好看。”
孟彻深吸一口气，再三提醒自己，成年人不和小屁孩计较。
那袋黑芝麻糊和钙奶他没要，相对于刚上中学的小孩的零花钱来说，ad钙奶算奢侈品了，他不想为一顿饭欠这二流子的人情，自个儿去隔壁刘奶奶家蹭了顿饭。
混混之所以是混混就是因为黏上就扯不下来。
那年孟彻出门扔垃圾，遇到这个疑似和父母闹变扭晚上不回家的小孩，本着日行一善的准则，稍微劝了几句，就被小孩看住了，天天往自家面馆跑。刚开始小孩还是个正常的小孩，没染头发，不穿破洞装，小细胳膊上当然没有龙形纹身。没想到一年都不到的时间，他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小混混。
孟彻的人生总是充满了万万想不到。
第二天上学路上被混混堵在路上，他也绝对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孟彻，我有话和你说，私下里。”
孟彻往往提前半个小时到班级，所以他很没紧张感地被混混拉进旁边的小巷：“什么事？”
小巷很深，尽头是个早废弃了的自行车厂的侧门，门边摆着个大垃圾桶，几只野狗正在里头翻食，被两人吓跑了。
背后猛然一股大力袭来，他猝不及防，直接被推倒在地，混混趁机整个人压在他背上，书包里的铁皮铅笔盒发出清晰的变形声。
“你干什么！”
“干什么，干你！”混混凶狠的声音在上头响起，早准备好的毛巾迅速塞进他嘴里。
孟彻不由大悔方才没有直接喊救命，呜呜呜半天，感觉到双手被用布条子绑住了，身上的混混不知道做什么，一直在动，然后……他开始扒他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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