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铺(上)(1/2)
小仆人给他重新梳好了头发,看向顾琼道:“该戴发冠了。”顾琼在包袱中翻检着,问道:“没有别的发冠了?”江澄摇头:“另一个在天岏那边,不过包袱里应该有支簪子,你找找看。”顾琼听了便把包袱里那支雕龙镂金发簪拿出来递给小仆人,嘀咕道:“怎得过得这么惨,男儿家哪个不是十个八个的发冠堆着,这个簪子上面怎得连个装饰都没有的?”
江澄不甚在意地笑笑:“上面不是雕着龙纹,还要怎样装饰?”
“簪头上怎样也得放个宝石啊,这么简素,看上去都不像宫里的人了。”怡卿殿下撇撇嘴,甚是看不上这簪子的样子。
“这个簪子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去岁的份例,那会子我只是个才人嘛,这簪子已经算是逾越了。”江澄微笑起身,他对这些向来不怎么讲究,簪子发冠在他看来就是绾头发的,能绾住头发就行,材质式样如何都不值得多费心思。
跟顾琼颔首致意,江澄迈步前往正房,正房中明帝已经让人传了董雯和凌影进来,他一进去就听明帝吩咐道:“把两位正君请回客栈后,你们俩就带人去把这宜雪县的青楼和暗门子给朕搜上一遍,把这两个惹事生非的东西给朕找出来。”
董雯躬身答应,又问道:“要微臣知会笃州知州吗?”
明帝冷笑道:“不必知会她,淑君和怡卿的行李在这笃州地界丢了,她带着衙役找了两天了,居然一无所获,找人的事就不必劳烦她了。”
江澄眉头微皱,他甚少听明帝当着他的面数落其他臣下的不是,乍一听到很有些不适应,当下侍立在一旁,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董雯和凌影看上去倒是十分镇定,似乎是见惯了,她俩一起向明帝躬身施礼道:“微臣这就去办,一旦找到了,就让侍卫来给陛下送信。”
明帝点头,吩咐道:“去吧,对百姓们只说是临时搜检,不得提医帐一个字。”
“微臣明白。”
董凌二人离开后,江澄这才轻轻呼了口气,明帝微笑着看他,问道:“被朕吓着了?”
江澄连忙否认:“臣侍没有这么胆小的。”明帝一笑,上前一步携了他的手,温声道:“进里面说话。”
里间薛恺悦和赵玉泽、董云飞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见他和明帝进来,全都站了起来,明帝微笑:“不用起来,更深夜重的,又不是在宫里,没这么多礼数。”说着便携着他往坐榻上走。
赵玉泽见状向里挪了挪,把多半个坐榻给让了出来。
江澄就有些不自在了,他看了看四周,想要找个别的位置坐下。然而里间只有一个坐榻,三把椅子,眼下椅子虽然空了一把,然而那是之前顾琼坐过的,他不能贸然坐过去,薛恺悦在椅子上坐得安稳,也没有要移到榻上的意思。他很是无奈,只好往四边墙上踅摸,猛地发现墙角有个小圆凳,他就想要去把小圆凳给搬来坐着,然而手被明帝携住了,他抽了一下,没抽动,他再抽一下,明帝拽得越发地紧了,他不敢再用劲,只好由着明帝把他拖到坐榻上。
他规规矩矩地坐着,跟明帝足隔了半尺远,心里却仍是想要去坐小圆凳,然而才看了一眼小圆凳,便听明帝低声道:“踏实坐着,不准动。”他无奈,只好低了头装作跟大家不熟悉。
片刻后,只听敏君殿下娇声道:“陛下对付澄澄是越来越有一套了。”
明帝笑得无赖:“没法子,朕再不拿出点手段来,澄之就离朕越来越远了。”
董云飞笑着接话:“臣侍才不信呢,澄哥一心扑在陛下身上的,再怎么样也不会不亲近陛下的。”
明帝笑了一声,话说得哀怨:“朕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朕今晚一看,朕再不行动啊,朕在澄之心里就比不上你们几个了。”
“怎么会?澄澄是跟玉儿几个要好,可这只是兄弟之情啊,澄澄心里一定是爱极了陛下的。”赵玉泽靠在明帝肩膀上娇声解释。
薛恺悦闻言轻声笑道:“陛下现在可是越来越小女儿了,吃起醋来,也不分是谁,这要是外人知道陛下连臣侍几个的醋都吃,还不得笑掉下巴啊?”
“朕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明帝看着董云飞,幽幽怨怨地发牢骚:“云儿你评评理看,你们几个没来之前,宴席上只上腌鱼,朕面前都没一道鲜鱼,朕还以为是没有鲜鱼了,结果,你们几个一来,刷刷刷地上了七八盘烤鱼,全是鲜鱼做的,玉儿面前那道朕特地尝了一口,麻辣鲜香啊,完全符合玉儿的口味。还有那两道甜汤,朕看云儿你饮了不少,那是就着你的口味做的吧?还有这炭,你们没来之前这房里都是用的普通木炭,你们一来,澄之立马给换成了荔枝炭。”
董云飞听了摇头笑道:“陛下说得太夸张了,臣侍几个赶了一天的路,澄哥心疼我们,顺手加了两道菜而已,哪里就算是看臣侍几个比陛下还重呢?”
明帝闻言嘟起了樱唇,哀哀怨怨地道:“云儿你别安慰朕了,朕眼下在澄之心里是什么份量,朕自己清楚,朕现在啊也就是貌美如花,能吸引澄之多看朕一眼,等过上个三年五载的,朕容颜衰败了,澄之多半就懒得看朕一眼了。”
江澄听到此处悚然一惊,他这一个月来先是被明帝冷落,后又被明帝言语奚落,昨个儿被明帝罚跪,他自以为对明帝眷爱至深断不会因此而不爱明帝,哪知内心比他以为的要敏感,竟是不知不觉间对明帝有些怨艾了,这可不是好现象,不能由着自己一路往怨艾走去,他这么想着便起身屈膝行礼,仰视着明帝的眼睛,十分诚恳地道:“陛下在臣侍心中至高无上,臣侍对陛下的爱生死不渝,断不会因一两件小事有所改变,请陛下相信臣侍的真心,也请陛下相信陛下的魅力。陛下貌美如仙又仁厚大度,便是到了八十岁,也照样把臣侍迷得死死的。”
明帝听了,眼神有一丝欢喜,却仍绷着小脸问道:“那晚宴的事,澄之怎么解释?”
“鲜鱼本是留着至日祭祀女神的,这不是果卿来了嘛,果卿怀着凤胎呢,得吃新鲜的不是?臣侍就派人去把鱼给捞出来了。臣侍承认英君敏君几个一来,臣侍有些欢喜过度了,但这不过是兄弟情深罢了,哪里能值得陛下吃味呢?”
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觉得有邀宠的嫌疑,但又一想明帝既是说出来了,必是介意了,倘若不安了她的心,她难免不胡思乱想,当下看着明帝柔声道:“陛下只注意到宴席上有没有鲜鱼,陛下就没注意到今晚的宴席不是南边的风格吗?陛下吃着那道三色蘑菇炖香鸡不觉得有些熟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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