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城(下)(1/2)
把玄武士兵捆了放到城隍庙,指派了看守的男儿,让高敬带人回城外军营,江澄这才和赵玉泽董云飞返回县衙正院,他边摘头盔边问道:“你俩怎么发现这边佩妍是诈降的?”
董云飞一进门就坐在椅子上喝茶歇息:“一开始我也没觉出这厮有问题,是她自己渐渐地露了马脚,我这才防着她的。”
“她怎么露马脚了?”江澄已经把头盔摘了下来,开始脱铠甲,继续好奇地问。
“这姓边的先是在城外拦阻我大军入城,进得城来,她又献殷勤,非要咱们的士兵吃她们的米面,我跟她说咱们有粮食,她就说准备了几大筐的馅饼,还备了十几坛美酒,一定要将士们尝尝。这回多亏了玉玉机灵,玉玉让她把馅饼拿来,当她的面分给了她身边的亲兵,说是要一视同仁,这几个亲兵死活不肯吃,这姓边的斥责她们说她们不识抬举,竟敢拒绝敏君殿下的恩德,合该处死,这几个亲兵这才痛苦万状地把馅饼给吃了。到了这个份上,我再怎么样愚钝,也知道这姓边的不安好心了。后面她和她家正夫在大厅宴请我和玉玉,我们就没饮她一口酒没动她一筷子菜。”董云飞声音如常地娓娓道来,似乎这件事是很平常的琐事,可那平日里满是英锐之气的眉宇之间此刻却有着掩不住的欢喜与骄傲,江澄在一旁看了,暗道这便是年轻男儿的可爱之处了,遇到顺心的事,得意与喜悦都清楚地写在脸上,让周边的人都跟着欢欣鼓舞,等年纪大了,学会了世故有了城府,懂得了控制表情隐藏情绪,是悲是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再难有这样的单纯与欢快了。
“澄澄,你跟我俩挤一宿,还是在厢房再给你铺个床?”侍儿和光抱着一床被褥立在一旁等候,赵玉泽却在董云飞讲完方才开口询问。
江澄向内看了一眼里间的泥金拔步大床,足有六尺来宽,睡三个人应该不成问题,便把铠甲撂在桌子上,打了个呵欠道:“好晚了别折腾了,我跟你俩挤着睡吧。”在这样的冷气透骨寒的夜晚,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厢房,怎么想都觉得太凄凉,饶是他素来独睡惯了的,此时也不禁想和兄弟们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赵玉泽听了便让和光把被褥铺到床榻里侧,又吩咐俊儿去打热水来泡脚。
三人各找地方坐着泡脚,才泡了片刻,董云飞便道:“玉玉、澄哥,你俩说这姓边的若是诈降成功,她会怎么样?”
“把我们都杀了?拿人头去给高敞邀功?”赵玉泽坐在长榻上闭着眼睛不甚在意地问道。
“其他男儿她可能会杀掉,拿首级去请功,但你们俩她肯定要留着献给高敞,估计会把你们绑起来用车子装了给高敞送去。”水有点烫,江澄坐在董云飞对面的椅子上,眯着眼睛慢悠悠地回答。
“澄哥,你认为这姓边的会走哪条路去请功?”董云飞继续问。
“高敞多半在荥阳郡,从莲舟到荥阳有三条路,向西走火嶙由天岏县进入静磊,向西北走云登直接入静磊,向北走锦缆郡郡治兰桡县再由兰桡县往西北去。火嶙天岏皆已是我朝地盘,向西这条路走不通,西北的云登县有林侯和英君去攻打,多半已属我军,也不行,这姓边的只能走东线,去兰桡。”江澄听董云飞如此问,就开始认真地分析,不似刚才那般随意了。
“澄哥,我想给她来个反诈降。”董云飞的声音低沉而坚毅,这话显然是思考后的结果,江澄打了个激灵,追问道:“何谓反诈降?”
“我和玉玉就装作被这姓边的俘虏了,让她带我们去见郡守,一见到郡守,我和玉玉就出手把郡守给控制住,一举拿下兰桡县。”董云飞话说得简短有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认可他。赵玉泽听了拍手欢笑道:“小云子这主意好,我们又能拿下一城。”
“这主意好是好,可是太冒险了,万一这姓边的不配合,见了郡守就反水,或者兰桡城中的将士置郡守的性命于不顾拼死抵抗,你俩岂不危险?”江澄思考了一瞬,就连连摇头,别说董云飞和赵玉泽是明帝的心头宝,便只是他的兄弟,他也不能让他们冒这样的险。
“澄哥,富贵险中求,这世上哪有一丝风险都没有的事?之前高敬苏泓他们武艺都没学好,就去白虎卧底,那才叫危险,可他们不也都去了?”董云飞双目炯炯,眼神中尽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决与豪情。江澄看得心折,劝阻的话就讲不出口。
“澄澄,去岁我要跟着出使玄武,你就不让我去,怕有危险,后来咱们不也平安回来了吗?凭我和小云子的身手,想要伤到我们俩还真是没那么容易,澄澄与其担心我们,不如大家一起合计,怎样稳稳妥妥地行了这一计?”赵玉泽轻声细语,话中的意思却与董云飞高度一致。
江澄听了便不再劝阻,敏君殿下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哭不闹不愠不火,和风细雨一般的言语便能将人轻松劝服,也难怪在宫中人缘最好,也最得圣心。
三个商量到后半夜,把各种可能的情形都考虑了。次日一早,江澄亲往监牢提了那边佩妍,这厮极为狡猾,一听说要往兰桡县,立即开始提要求:“我若配合你们去诳郡守,你们得保我不死。”
江澄冷笑:“我凰朝陛下极为仁厚,你不提要求,亦可饶你不死,念着你今日的功劳圣上说不定还能给你个官做,你今儿既提了要求,今日的功劳就只能用来免死了。”
那边佩妍听了就一幅后悔不迭的表情,江澄也懒得理睬,为了防止这小人临阵变卦,他喊了几个男兵来,把一壶普通的酒加了泻药充做毒酒给这边佩妍灌了下去。边佩妍脚踢手扒极力挣扎,奈何她只是个文官,这几个男兵都是学了武艺的,气力不比一般女子小,对付她一个那是绰绰有余。
药酒下肚,边佩妍就蔫了,灰心丧气地道:“大人怎么说小的怎么做,还请大人高抬贵手,留小的一条贱命。”
江澄微笑:“那就看你今日的表现喽。”
兰桡县在莲舟县北一百里处,他们辰正出发,巳正就到了兰桡县城门。到得城门下,尔雅和高敬就往这边佩妍身边一站,他们两个扮作被这边佩妍霸占的凰朝男儿,高敬手中握着一把小刀,抵在边佩妍的腰眼上,低声喝道:“快叫城。”
边佩妍有些犹豫,江澄在一旁就有些担忧,他看看一边被黑色的帷幔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车子,这车子没有窗户却有着两道车门,赵玉泽便坐在里面,他一开始想让赵董二人坐囚车,边佩妍言道玄武男儿出门的时候常坐的是这种车子,若是她真的俘虏了赵董二人,她一定会用这样的车子载他俩去见高敞,他有些犹豫,董云飞却连声道这样子才能蒙得过,他只得同意了。为稳妥起见,让董云飞带领兵马跟在他们后面,一有不对,立即冲进城内救人。
为防止边佩妍和她的手下搞鬼,驾车的女子是他从莲舟县的百姓中挑出来的一个家中没有奴侍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女人,为了让这女人老实驾车,他还把这女人的小女儿和夫郎全都请到凰朝军营里坐着。两道车门自然都没有上锁,只是外面这道门,他让赵玉泽弄了个小绳子从里面把把手牵扯住。他自己则和二百来名男兵一起,用绳子虚捆了双手,充做献给郡衙中兵将的礼物,每个人身上都藏了短刀。
边佩妍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叫了城门。有边佩妍和她的一百多名手下打掩护,城门很快就开了,锦缆郡郡守派了个守将出城查看:“哟,这么多小嫩男,老边你这回可算是立了大功了,郡守还不得给皇上上奏折夸你一顿啊?”
“这些个算什么,车子里的两个才是绝色,这两个送给皇上,郡守和你我都逃不了升官发财。”边佩妍嘿嘿地笑着,那幅小人样倒看不出什么破绽。
“里面两个是什么绝色我不管,你身边这个瞧着倒是挺稀罕人的,怎么样送我玩一晚上?”那守将说着就把咸猪手伸向了尔雅,江澄看得心头一跳,这尔雅可是小王子,平日里哪里受过这种侮辱,怕是要闹起来的,果然尔雅往旁边一躲,狠狠地瞪了那守将一眼。这守将立即就恼了,啪地一个耳光就打在了尔雅脸上:“小倡夫,敢打老娘,今儿不当众扒了你,你就不知道老娘的厉害。”捋袖子攥拳头就要动手,高敬右手握刀,左手一伸,把尔雅拉到一边,横眉怒目地看向这守将。江澄轻轻咳了一声,这是他来之前跟高敬约好的暗号,情况不对就拿刀捅这边佩妍,他把这暗号也明确地告诉了边佩妍。
果然边佩妍听到他咳嗽,不待高敬有所动作,就笑呵呵地对守将道:“小男儿不懂事,将军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等到了晚上我让他伺候将军,将军还不是想让他怎么赔罪就怎么赔罪吗?”
那将军听了就哈哈地狂笑起来:“老边,你也懂怜香惜玉了,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这不是怕郡守大人等急了吗?”边佩妍嘿嘿赔笑,这守将便不再多说,大手一挥,把他们放进了城门。
从南城门到郡衙也就二里路,一刻多钟后他们就站在了郡衙大院里等着郡守贾连梅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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