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1/2）
这日用过晚膳，重要将领们都站在明帝的御帐中等候调遣，柳笙当先开口道：“今晚一共有两个用兵的点，一个是奇山郡的听涛县，这一处玄武只设了三万兵马，守将除了玄武司马宁静外别无名将，此处是扼断奇山郡和清夏县敌军之间联系的关键，我们一定要拿下，另一处是玄武奇山郡郡治天岏县，此处有玄武五万兵马驻守还有白虎两万兵马协防，据前方侦候的消息，高敞十有八九驻跸在这天岏县，守将是玄武永安郡王高谌，此外还有些不大有名的年轻将领，这一处无法从地道直接进入，我们只能选择围城，但地道狭窄，一次能通过地道的兵力有限。当然我们还要留下一些兵马在此看守住清夏县的大军，随时截断清夏县守军对听涛和天岏的支援。陛下的意思是让大家自行选择是留守还是进攻听涛、包围天岏。”
明帝坐在御座上笑吟吟的看着大家，江澄暗道这种让自己选择的做法，听起来很顺遂将领们的意愿，实际上会造成将领们之间互相争抢，倒不如由明帝分派了好。果然秦瑛率先道：“末将愿意带兵围攻天岏县。”秦瑛一开口，董平南紧接着就表了态：“末将也愿意带兵围攻天岏县。”秦、董二人表明了态度，其他将领像岑倩、像安琪、黄一笛、关吟、关诵等人也纷纷表态愿意随着秦侯、董侯围攻天岏县。大家纷纷请缨，原本保持沉默的林赓和薛恺悦也开口道愿意率领男兵围攻天岏县。
明帝显然没有想到大家全都乐意围攻天岏县，或者说只乐意围攻天岏县，天仙般的容颜上就有了一丝阴霾，但很快明帝就又恢复了微笑，看看众人朗声道：“不管是留守还是进攻，大家随着朕出战玄武，都是忠良之臣，朕待臣下向来不苛刻，功高自然有赏，无功有劳者，朕也不会埋没了各位的劳绩，不会看不到各位的辛苦，请各位爱卿以大局为重，不要互相竞争，只有互相配合，打赢了战争，大家才能安享太平。倘若互相掣肘，最后我方一败涂地，大家别说加官进爵了，保全性命都成了问题。朕想这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局面。”
明帝这番话很有些开诚布公的意思，更兼表情温煦眼神透着真诚，众将互相看看，都有些赧然的样子。秦瑛率先笑道：“陛下见谅，臣想着家中新娶了夫郎，得给他拿个封诰，可是出征以来，都没什么大功劳，臣这才着急了些，臣请求带人攻打听涛县。”
明帝闻言揶揄道：“看来那位屈公子在阿瑛心中很有分量啊。”秦瑛搔搔脑袋，憨厚一笑。
秦瑛这么说，董平南也不好意思地笑笑：“陛下，臣也是想着有了功劳才能封夫荫女，一时失态，让陛下见笑了。”
柳笙看看董平南，莞尔一笑：“子雨可用不着董侯的任女恩啊。”江澄见状暗道柳笙这话意思很明显，批评董侯争功。
董平南岂能听不出柳笙的话中之意，只见董侯面有惭色地道：“不瞒陛下和柳相，实在是老臣家中不止一个夫郎，这飞儿的生父得了诰封，逸儿的生父就找老臣闹，说老臣偏心，说老臣喜新厌旧，没办法，老臣只有拼一把，为他也挣个封诰。”
董平南解释完，关诵和安琪就七前八后地接了话：“陛下，微臣家中三个夫郎，都等着微臣给他们挣封诰，微臣不努力能行吗？”“微臣家中正夫平夫加小郎，一共有四个，每一个都盼着微臣封夫荫女，您说微臣能怎么办？”
明帝闻言爽朗一笑：“英豪难过美人关啊，我凰朝自上而下都是宠爱夫郎的好女儿。这么着，林侯和薛卿带领男将们留守”，明帝刚说了这么一句，林赓便插话道：“陛下，老臣有话说。”
“林侯请讲。”
“果卿有身孕老臣自当留守，英君敏君嘉卿三位殿下无需封诰，留守也就罢了，那楚遥、高敬几个男儿却是要靠自己建功立勋的，尤其是楚遥，已经没有妻主可依靠，陛下再不给他机会让他立功，他何时才能扬眉吐气啊？”
林赓这话说得合情入理，明帝便只好调整方案，她思索了片刻，再次吩咐道：“走地道是个辛苦活儿，男兵们有乐意去的，随着楚遥、高敬一同出发，只跟着江卿行事，不可单独攻城。徐卿和董侯带领董雯、关吟、关诵、安琪、岑倩、皇甫燕、黄一笛、舒妩诸将围攻天岏县，秦卿带领马艺丹、梁桂文、萧冷月、李蔚、何巧文、夏离、朱碧成、仇远翠诸将进攻听涛县。”江澄听了暗道这分派，表面上看没什么玄机，实际上乃是把需要封夫荫女的将领派到了董平南一方，把像李蔚、何巧文这样夫郎自己有官职的将领或者是像夏离、萧冷月这样尚未娶夫郎的将领派到了秦瑛一方，当真是心细如发，唯一有例外的大概便是那个关吟，不过关吟向来与关诵一同行动，明帝将二人派到一起自然也没人说什么。
众将躬身应诺，各自回营做准备。江澄刚要跟着出去，却听明帝道：“阿瑛留一下。”陛下有话要交待阿瑛，不知要说些什么？他很想听一听，当下便站在帐门口，磨磨蹭蹭不肯离去，明帝倒也不管他，只对秦瑛道：“听涛县守将宁静是澄之的姨母，阿瑛遇到她，能留情时且留情。”
这话颇出江澄的意料，他心下甚是感动，眸子湿湿的看向明帝，明帝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秦瑛躬身领命：“臣知道了，臣尽量不伤她性命。”明帝含笑点头，秦瑛并不左顾右盼，直接迈步出了御帐。
江澄在秦瑛走后，便走到明帝跟前屈身行礼道：“臣侍谢陛下天恩，两国相争，陛下竟肯顾全臣侍家人，臣侍当真是杀身难报。”话未说完便被明帝一把拉起来，明帝把他圈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杀身难报的话就以身相报吧，赶明儿闲了好好服侍朕一回，朕要让你哭泣求饶。”
陛下能不能正经点？他脸上热得厉害，却贪恋明帝身上的温度，不舍得推开明帝，明帝也不赶他，静静地圈着他，耳鬓厮磨。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道：“臣侍去做准备了。”
明帝微笑，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殷切地嘱咐道：“别忘了穿盔甲，夜间混战，最易受伤。”
“好，陛下就放心吧。”他心头暖暖，软软糯糯地回复明帝。
穿盔甲走地道，想想就知道行动起来很费力气，但为了让明帝放心他仍是在秀儿的服侍下穿上了简从珊新帮他定制的盔甲，好在简从珊对凰朝的普通铠甲做了一番改进，整套盔甲轻便了不少。饶是如此，他初穿在身上，仍觉得肩膀一沉。
赵玉泽和董云飞都随着薛恺悦留守中军护卫明帝，江澄出发的时候，赵玉泽亲自过来给他送了一柄新打制的银枪：“小云子让人打制的，时间紧，枪头是成品改制的，澄澄对付着用。”他拱手道谢，把枪扛在肩上，赵玉泽又嘱咐道：“你才学了枪，多半还用不顺手，记得把剑带上。”他微笑，指指腰中宝剑：“玉玉只管放心，等着我们的捷报。”
赵玉泽看看他，叹气道：“其实我应该跟你一起去的，陛下有小云子服侍，我今晚没什么事。”
“玉玉还是留着吧，孙昭、高旭、何文金、娄景这些高手可全都在清夏县呢，她们一旦得到消息，就会出兵攻击我军，小从子又有了身孕，陛下身边没几个能打的，玉玉在这里，大家才能安心。”江澄看着赵玉泽，认真地叮嘱道。赵玉泽听了便轻轻点头，比起攻城略地，明帝的安危更牵动后宫众人的心。
四万人悄然夜行，从清夏县大营出发，向南走了两三里地，就到了地道入口。入口在一棵参天古树下，他按照地图指示的，让秦瑛带人砍树，秦瑛和董雯几个一起动手，三两下就把大树给砍倒了。大树轰然倒下，果然树根下面是中空的，一个黑黝黝地窟窿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窟窿看上去有点吓人啊，先扔个火把下去探探。”董平南一声吩咐，董雯便命小兵往里面扔火把，火把很快就见了底，看样子只有一丈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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