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1/2）

次日是十月初三日，大军越过嘉宾县行进至坚州大营的所在地，此处离原本的两国边境只有三百里了，接下来如何行军，就需要好好谋划一番了。当晚明帝驾临秦瑛的帅帐，听取将领们的意见。作为负责大军军需的官员，江澄也就随从明帝到了秦瑛的帅帐。

趁着明帝和几个不常见驾的将军寒暄的功夫，他悄然打量这座帅帐，见帐中的布局和器具仍然与以前一样，简单大方，但是细细看去，就能发现一些与以往不同的细节，比如说长条几案上多了一个霁红色秋果图案的纯银茶杯，用来放军事地图的屏风两侧各坠了一个缂丝平安绣囊，前帐和后帐之间悬挂了一道挡风锦幔，秦瑛的坐椅上多了一个孔雀碧竹刺绣靠枕。果然有了夫郎，生活就有了品质，他不得不承认陈家语和公子以及那个新进秦家门的屈家小公子比他更适合镇远侯秦瑛。

他刚感慨完，将领们就到齐了，徐淳把情况简单介绍了，将领们纷纷献智献策。最后意见仍然是分成两派，以林赓为首的个性直率的将军们都主张全军一起向东北行进至乐州，从乐州进入化南郡郡治芳菲县，和董平南合兵一处，与玄武白虎决一死战；以关诵为首的个性偏沉稳的将军们都主张径直从坚州去安北关，由安北关出镇南关，夺取玄武南安郡。明帝看看徐淳和秦瑛，问道：“徐卿和秦卿怎么说？”

秦瑛看看徐淳，谦虚地道：“徐尚书既在，请徐尚书吩咐，末将听从指挥。”

徐淳也不客气，坦然道：“那我就先说了，秦侯和各位待会儿尽管补充纠正。陛下，以臣之意，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声东击西，我们兵分两路，陛下的御驾和步兵们带着大部分辎重，广张旗鼓，前往芳晖县与董侯汇合，佯装要攻取玄武水竹郡，将玄武的兵力吸引在化南郡一带。臣或是秦侯带领骑兵轻装简从衔枚夜发，前去夺取玄武南安郡叶碧县，一旦拿下叶碧县，就以叶碧县为据点，向北夺取南安郡郡治果丹县，夺下果丹县再与陛下和董侯合兵攻打水竹郡，争取在玄武三国兵力集结之前拿下水竹郡，便是不能拿下水竹郡，我们在南安郡的兵马亦可牵制敌军，使其不敢把所有的兵力都用在水竹郡。”

秦瑛听了点点头，提出了她的顾虑：“咱们的大军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共是六万人，敌人对此应该很清楚，我们即便只带一万兵马去，细作们也很容易发现，毕竟队伍中少了一万人马还是很显眼的，怎么着才能把他们瞒得死死的呢？”

徐淳听了道：“少了一万人马，其实是既少一万个人又少一万匹马，一万匹马这事简单，之前朝廷分给坚州大营两万玄武快马，坚州大营原本的两万匹凰朝马分给了营中步兵一万，另一万匹马就养在坚州大营的马厩里，我们派士兵前去骑来就是了。”

董雯接话道：“一万个人这事也简单，我们临时征集一万百姓夹杂在队伍里面，等到了化南郡再让百姓们回来就是了。”

徐淳听了有些为难地道：“这一万人倒不见得好征集，要瞒住细作只能在坚州征集百姓，可是坚州女子总共不到二十三万，要抽取一万女儿还不闹得人心惶惶啊。”

黄一笛接话道：“末将担心闹得人心惶惶也难在一两日之内征集到这么多人。”

林赓道：“让地方官员跟百姓们说清楚，不会让她们上战场，到了芳晖县就让她们回来了。”

秦瑛皱起眉头道：“怕是有些难啊，毕竟要去前线，就算是跟她们讲清楚到地方就让她们回来，有几个敢相信的呢？

黄一笛道：“就算是大家肯相信，要让她们两天之内就出发，多半办不到，这个跟夫郎告别，那个跟朋友辞行，一顿大酒喝下来，没个三五日根本走不了。”

江澄见这情形便插话道：“其实要凑一万人也容易得很，只是不是一万女子罢了。”

徐淳听了道：“澄之请讲。”

江澄看了看明帝，见明帝正期待地看着他，便正色道：“坚州营田中有一万多从玄武投奔过来的男儿，他们名义上都是宫中的侍儿，调他们去前线就是一道圣旨的事，而且，而且他们没有家人朋友要告别。”他本想说这些男儿身无负累，又与玄武高敞势不两立，正可以将之收入军中为凰朝出力，以后打下了玄武其他州郡，遇到有意报仇的奴侍亦可将之收编入伍，可是话到嘴边他便停住了，这些男儿毕竟曾是奴侍，若是全部收入军中，万一他们行事过激，只怕会引起凰朝女子的反感。

明帝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澄之所言倒不失为一个办法，秦卿和徐卿看呢？”

徐淳和秦瑛都点头道：“就按澄之所言吧。”

从秦瑛的帅帐中出来，明帝自回御帐休息。沈名菡和冯兆雪前来找他请示军需安排，他又是一阵子忙。到亥初忙定，他伸了个懒腰吩咐秀儿去给自己打水洗漱，秀儿手脚利索，没多大一会儿就端着水盆进来了，他边洗脸边问道：“陛下洗漱了吗？”秀儿笑着道：“多半洗漱了，奴才刚才打水的时候见到英君身边的同光也来打水，说是英君殿下派他来服侍陛下的。”

英君派同光来服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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