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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城(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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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将各自回营,薛恺悦便对江澄道:“澄之,边境非比内地,关外又有大敌,为防万一,我和云飞还是住在骑射苑男儿那边,陛下就有劳你们三个服侍了。”江澄连忙起身道:”英君考虑周详,就是夏天住营帐蚊虫太多,明儿我去派人买些蚊帐来。今晚且点几支驱虫香吧。”他说着问赵玉泽道:“玉儿,咱们住在哪里?那辆马车在哪?”赵玉泽道:“陆将军把正院腾出来给陛下住,你我和小从都住厢房,马车我让秀儿停在跨院了。”江澄听了便道:“那英君少待,容我去取了香来。”薛恺悦爽快地道:“干脆一起过去一趟,待会儿我俩再走。”

于是几个人都随赵玉泽去正院,入得院内,林从去水房洗沐,赵玉泽吩咐侍儿给明帝洗衣,薛恺悦和董云飞坐在厢房等待,江澄自去马车上翻出宫中带来的驱虫香,拿出了几块,又抱了个银薰炉出来,交于薛恺悦道:“缺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要新买的就派人去采买,尤其是男儿们的东西,兵部不能一一提供,该派人买就派人去买,那个公使钱就是用来做这个的,买不到的就派人来告诉我。”

董云飞道:“我说呢,粮草帐篷铠甲都是兵部统一供应的,怎么还用得着公使钱呢,原来是做这个的,女兵也有公使钱吗?”江澄点头道:“都有的,每三千人一百两银子,京城出发的六万大军一共每月是两千两公使钱。”薛恺悦问道:“陆将军的士兵没有公使钱吗?”

江澄摇头道:“她们没有的,她们属于地方驻军,本就常年驻扎在这里的,按理不应缺什么东西需要临时买。”赵玉泽看看门口,小声道:“澄澄,这些钱未必能花在士兵身上,最后多半还是将军们得了,倘若陆将军知道别的将军有公使钱,她却没有,她多半会不开心的吧?”

薛恺悦也点头道:“平日里守边的是陆将军她们,让她们感到委屈,的确不大好。”

赵玉泽和薛恺悦虽然不当家不理账,但所言甚是有理,江澄认真地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跟陛下和柳相提的,想来柳相会妥善安排的。”

薛恺悦点头,自与董云飞离去,江澄出门相送。

回到院子中,见明帝的正房人影幢幢,江澄便知明帝这是在和柳笙等人议事,他刚要进房去旁听,猛可间听见秦瑛的声音,便犹豫了,转身欲往厢房走,才走得两步,又觉不妥,他不仅是明帝的后宫,还是凰朝的官员,眼下更是大军的随营军需供顿官,总要和身为将帅的秦瑛见面的,倘若为了避嫌便不参加议事,那要避到哪一天为止呢?设或因此误了事,那岂不是因私误公因小失大?

这么一想,他就干脆迈步进了房去,只见房中柳笙、秦瑛、董雯、陈语陌、陆杨都在,他进去后便站在陈语陌旁边,专心听柳笙给明帝分析军情:“分野关原本有一万兵马,高敞又带了五万骑兵,五万步兵,陆将军部原有一万五千人,咱们从京城带了六万人,总数上来看,咱们跟高敞还是有三四万人的差距的。坚州大营董侯的人马要留着防备白虎大军走北线,无法调来支援界牌关。咱们这仗打起来还是有点难啊。”

秦瑛道:“咱们的京畿营骑兵训练了近一年,以一敌二绝对没问题的,身手好的甚至可以一敌三,人数的差距不是什么大事。”

陈语陌道:“可恶玉龙,不肯支援咱们,若她们肯出兵袭击玄武东线,那咱们的压力最起码小很多。”

明帝皱眉道:“玄武的骑兵只有这五万么?便算是她损失了三万现役马,也应有七万骑兵,再者玄武的总兵力应有二十五万,如今只与咱们一家作战,怎得只派十万人出来,她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玄武的那几个名将孙昭、娄景、高旭、高雅可有随高敞一起来?”

陆杨道:“末将不认识高旭和高雅,今日阵前只认出了一个孙昭。”

江澄闻言道:“高旭来了,高敞右手边第一个便是高旭,高雅和娄景今日阵上没有见到,玄武司马宁静和光耀亲王高瞻都没见到,倒见到了那个永安郡王高谌,她不是被贬为安西将军了么?”

柳笙踱步分析道:“高瞻没来,她的政敌高谌倒来了,这么看来高谌又重新得势了。那个高雅也罢了,娄景可是高谌一派的,她不该不来啊。莫非要从别的地方进攻我们?”她边说边把屏风上的地图放下来,指着地图分析道:“玄武边境上自西向东分别是望仙关、镇南关、分野关,这三关正与咱们凰朝的栖凤关、安北关、界牌关相对,咱们都有兵力守卫,玄武还能从什么地方另派兵马攻打我们呢?”

秦瑛忽然用手一指地图上一点道:“分野关所在地是玄武的化南郡,化南郡东边是定南郡,定南郡南边是云乡湖,有我们的水军防守,玄武不长于水战,向来不拿定南郡作为进攻的据点,可现在咱们在界牌关下,情势又不同,她只需派兵马自定南郡进入化南郡宁边县,便可对我军形成包抄之势,却是不得不防。

江澄听得暗暗点头,秦瑛所言甚是有理,便转头望向明帝。明帝十分果断地道:“我军先夺了这宁边县,以宁边为立足地,向东可夺定南郡,向西可与界牌关大军呈掎角之势,甚至可以越过分野关夺取化南郡的郡治芳晖县。”

柳笙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如何夺取这宁边县,却需斟酌。明日高敞必然派人来挑战,甚至有可能派人攻城,我军怕是分不出兵力来夺这宁边县啊。”

江澄道:“高敞也是今日刚到,想来玄武的其他兵马不会这么快进入定南郡,不如晚上派兵马去宁边县。只是再怎样绕路,咱们的兵马都要从分野关的眼皮子底下过,才能进入宁边县,一不小心被敌军发现了可怎么好?”

柳笙皱眉思索,不过片刻便笑道:“咱们给她来个冤魂夺城,让分野关的守卫看见了我军也不敢出战。”

明帝问道:“怎么个冤魂夺城法?”柳笙便讲解了一番,明帝拍手道:“妙哉!就这么办。”几个人又商谈了一番明日出战的安排,柳笙便与秦瑛几个告退。

江澄刚要跟着走,明帝便喊他道:“澄之且住。”他只好留下,问明帝道:“陛下可是要洗沐,臣侍这就让侍儿们抬水来。”明帝点点头,他便去廊下喊了小侍秀儿和超群,让他们去抬水来,盯着秀儿两个把浴桶倒满,他便去把明帝的干净衣服拿出来,给明帝挂在架子上,自己就要转身离开,明帝问道:“澄之怎得走了?”他忙道:“臣侍去喊果昭仪过来,果昭仪今儿首战得胜,陛下应当奖励果昭仪才是啊。”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明帝笑着看他,片刻后方道:“澄之还在热孝中,朕怎会让澄之侍寝?不过是有句话要告诉澄之,高敞那厮的话,澄之不必放在心上,朕不肯承认宁粲在朕这里,只是怕将来史家乱写,澄之何等善良,朕不想澄之受到一丝半点的诬蔑。”

他听得大为感动,含泪施礼道:“臣侍谢陛下为臣侍着想,不过身后之事,臣侍也曾想过,史家责备贤者,像臣侍这般自北归南的男儿,想要个史书上的好名声怕是很难了,被写成不忠不贞之人,也是大有可能的,但若臣侍在意这些,当年也就不会离开玄武了。陛下去年曾教导臣侍道‘英豪处世岂能尽如人意,只求于心无愧即可’,陛下此语,臣侍一直铭记在心,是以陛下无需担心臣侍,臣侍只怕高敞那厮胡言乱语惹陛下生气,只要陛下不生臣侍的气,其他的事臣侍压根不在乎。”

明帝满意地点头:“朕的话澄之都有放在心上,朕还有何气可生?天不早了,澄之早些休息,帮朕把从儿喊来吧。”

这晚江澄与赵玉泽同住,次日一早他起来洗漱完毕,见赵玉泽尚且酣睡,他喊了两声,赵玉泽迷迷糊糊地道:“澄澄我再睡会儿,前两天都没睡好。”他听得心疼,便嘱咐道;“你尽管睡,记得起来用午饭就行。”

他站在院子中看看,见正房房门已开,便去见明帝,进得正房,却见只有明帝一人坐在外间,明帝低声道:“小声些,从儿还在睡。”他点点头,自行带着林从的两个侍儿服侍明帝用早膳。

刚用完早膳,秦瑛便派小侍进来禀报道高敞派人挑战。明帝便吩咐取御用铠甲来,他忙命秀儿几个去取了来,亲自伺候着明帝顶盔掼甲。等明帝结束停当,他便侍立在旁边注视明帝。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一身戎装的明帝,他一时间有些呆了,只觉心中满满的都是倾慕。明帝觉察到了,冲他微微一笑,奈何军情紧急,只是抬手摸了下他的脸颊,嘱咐道:“朕去大厅了,澄之只管去忙,不必服侍朕。”

江澄忙答应了,他今日的确有事要忙,于是先带着沈名菡去了几家染坊,购得三百匹白布,把白布运回骑射营,让男儿们用剪刀把白布截成块,又派人去凶肆中购得白幡等物,把东西都堆在骑射营中。薛恺悦看得奇怪,问道:“澄之弄这些是要去给谁家吊丧么?”

江澄点头:“今晚给高家吊丧。”他见薛恺悦身边都是信得过的男儿,便把柳笙的计划低声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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