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大衍七杀阵(2/2)
那时狰狞兽首已至,而谢秋寒体内金丹之力被自己一番争斗给压的七七八八,确实无力再战,一旁的金林根本掺不进这二人的争斗。
也就是那时——
清风徐来,一双瘦弱的手掌截住少年,轻飘飘一个转身,将他揽进了怀里,助他逃过了一劫。
那是一名素袍白面道人,面貌平凡,形容寡淡,唯有一双眼熠熠生辉。
正是云邡。
云邡轻飘飘落地,谢秋寒身上血腥味蹿进他嗅觉中,他心里微微一酸。
他低头一看,怀中人正拿一双泛金的瞳孔盯着他,眼神陌生防备。
云邡心里打了个突。
……是没认出来,还是已经恨上了他?
他试探道:“小秋寒?”
这话一出,谢秋寒浑身一震,整个人都要被烧着了似的。
他没死。
他还在。
谢秋寒在密室之时,虽陷入昏迷,但五感全开,将金林和未锦的话全都纳入了耳中。
可他那时在和心魔顽抗,争每一寸城池,哪有功夫去思索前因后果,哪有余地去理清心里那些酸涩、尴尬、庆幸……甚至他活的这短短十六年,也都是第一次尝到这般滋味。
直到这一刻。
他心思如电的贯通了一切关节。
神霄是什么样子的人。
高高在上,神仙人物,百年来无人能出其右。
他一直景仰、憧憬,但也只是高高装裱在道经和画像上的一个意征罢了。
真的要问谢秋寒关于神霄的细节,谢秋寒只能说:他是谁?
甚至眼前这个顶着又一副陌生皮囊的人,他又是谁?
但事实上,他心中所谓的画灵,所谓的云邡……他几乎付出性命去保护的人,相较于高高在上的仙座,才真的是一副顶顶虚假的皮囊,用完就能抛弃。
就如他一般。
……可那一句“小秋寒”,却怎么一点也没变?
此时,那兽首一击不成,竟然又重新聚起,从背后冲了过来。
狰狞兽首倒映在谢秋寒瞳孔里,他猛地跳了起来,几乎是本能的扯过云邡护在身后,自己以血肉之躯对上。
那兽首几乎有三个他这么大,黑雾中裹挟着大荒沉寂千年的凄厉狂风,迎面都是粗粝的石子和泥沙。
云邡眼皮轻轻一跳,视线定在少年身上,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滋味,连带胸口都微微发烫起来。
那兽首来势汹汹,只可惜有比它更凶的,只听得一声厉嚎,一头威风凛凛的雪白妖兽从天上扑了下来,声音如利刃一般极具穿透力,一口就将那黑雾做的兽首吞了下去。
……可惜那全是团气,妖兽还打了个嗝。
谢秋寒被两股巨力冲击,向后倒去,云邡一把接住了他。
谢秋寒下意识一把扣住他手腕。
云邡也拿捏不准他现在想什么,迟疑了片刻,又轻轻喊了一声:“小秋寒,别怕,是我。”
这话一出,谢秋寒晃了晃神,用一双泛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仿佛世界都化为虚影,只留下眼前一人。
云邡:“你还有哪里受伤……”
话音戛然而止——他竟看见少年幽幽望着他,眼角掉下一滴泪来!
那泪水滚入鬓发,无影无踪。
云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口一哆嗦:这混小子是来要他命的吗!
他平生哪里接过这样赤诚滚烫的真心。
他留下替身,以为谢秋寒一个外门弟子掺不进大典之事,却不曾想少年为了寻他夜闯灵兽谷,差点丧了性命,如今心魔左右下,竟然还替他挡刀。
往日他在师门里防备了百年,明面上疏狂懒散,无人时却心惊胆战,他知空冥另有所图,可最终也没料到竟然还有其他师叔伯一块儿下黑手。
平地里摔一跤,摔的眼冒金星,却意外捡着一个谢秋寒,一时间当真是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捧在手上,还是捂进怀里才是合适的。
片刻后,他抬指擦拭少年泪痕,将他轻轻放下,站了起来。
穷奇站在不远处,原身形似狮虎,鬓毛疏松雪白,小腿矫健,蹬在地上,凶狠阴森的兽眸正紧紧的钉在“未锦”身上,仿佛他再有一丝动作,凶兽就会毫不犹疑的用獠牙利齿将他撕碎。
“未锦”靠在树下,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来人:“神霄。”
云邡极有礼貌的问候:“师兄,许久不见了,我是没法子,你又何必藏头露尾呢?”
“未锦”一点头。
紧接着,这具属于未锦的身躯便倒在了地上。
虚空微微扭曲,一名黑衣人现出了踪迹。
他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宽大的帽檐遮住的半张脸,嘴唇薄如刀削,苍白阴郁,周身围绕着散不开的寒气。
这就是魔尊红澜,也是神霄的亲师兄,神霄的第一剑起手式,还是红澜教的。
二人一同长大,一同学艺,又遭遇大变,久别相见其实是有千言万语可以讲的,但真到了这一刻,却相对无言。
往日想要苦苦追问的话,也都在经年的煎熬里轻轻放下,总之往事已然如此,再多说也无益了。
红澜也知道往事不可追,目光在他二人间逡巡一圈,平淡的一指,陈述道:“我要取他身上蚩尤金丹。”
“开玩笑吗,”云邡说,“让师兄你拿了魔丹,这孩子就没命了。”
“若无魔丹,我没有把握杀空冥。”
“那也没办法,”云邡提起剑,剑尖垂地,正色道,“取魔丹一事,没得商量。”
他虽用的一个寡淡无奇的皮囊,却半点不虚,满身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度。
红澜皱紧了眉头。
穷奇压低了头颅,走到云邡身旁,如同在弓之箭,蓄势待发。
二人对峙,气氛紧绷。
红澜不愿动干戈,“五日前通信,我们说好了的,你为何改了主意?”
二人通信,红澜取得金丹,替云邡抢回身躯,二人共同对付空冥。
“师兄,”云邡半开玩笑道,“时移世易,那时我也不知道你要剜我心头肉啊。”
谢秋寒猝然抬头,盯住他后背,眼神热的几乎要洞穿他了。
红澜扫过他二人,终于露出了一个带些温度的表情,脸上的杀意敛了。
他若有所思,“他身负魔丹,却能驭气用道法,我当为什么,原来是你的人。”
云邡听完这话,眼角轻轻一抽,心情很是微妙。
没想到大荒魔门也流行看折子戏,连师兄都往歪里想。
什么叫“你的人”,小秋寒能驭气,那是他契下有个半神之位的穷奇的缘故,蚩尤还矮穷奇一个辈分呢,能抵御一时半会儿魔丹怎么了。
师兄这话说的真是……有违伦常。
打算弑师的云邡刚要和同样打算弑师的师兄讨论一下伦常的时候,一声哀嚎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远处一个血淋淋的人跌跌撞撞的往回跑,口中凄厉的喊着什么。
云邡向外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他下意识看向红澜。
“不是我,”红澜拉开斗篷,一头银发飘散,目光定在远处,“是大衍七杀阵。”
云邡眉心一跳。
少时,他撞进藏经阁,抽到一本大衍阵法,末页载了一阵名为“七杀”,他拿去问师父。
空冥接过阵法,轻轻道:“大衍者,天地之数,鸿蒙之列;道者,散形为气,布于众生之中,是为天道;以大衍之术,布七杀之阵,可诛……”
他指了指天。
天道。</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又晚了</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