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2/2）

“生和死的界限，正义与邪恶的界限。”黑豹语调缓慢地说，“久了以后就像被剥夺了同理心，把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的人物化，在他杀死自己之前先杀掉他之类的。”

“所以你一开始并不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阎非天边望着车窗外往后倒退的景致，边随意地问。

“雇主要的是能执行命令的机器，不需要我们表现出多余的情感。”黑豹说着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声音紧绷地说，“抱歉，我不该多嘴。”

“没事。”阎非天收回视线，他看向前座黑豹的侧脸，“我不是在责备你。”

长指有节奏地轻点着未受伤的那条腿，阎非天的双眸掠过一丝惆怅：“我也不是生来就是这样，曾经我拥有一切，后来我失去了大部分。”

阎非天笑了笑接着说道：“那种感觉就像有一个人在你意气风发的时候给了你一拳，然后你醒了，发现只是黄粱一梦。”

一瞬间，他从人间跌落地狱。

黑豹并不清楚阎非天的前世，他以为阎非天说的是自己的身世。先前他听介绍人陆遥提起过，雇佣他们的是一位父母双亡的富家小少爷。

所以黑豹只道阎非天走不出失去亲人的悲痛。

“但仍然要过日子。”黑豹放慢车速，他们已接近医院。

“对，毕竟醒来自己还活着。”阎非天勾了勾唇，别有深意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车就从后面超过他们的车。

阎非天目睹那辆车停在医院的门口，车门一打开，一个赤着脚的女人突然跳下车。

女人的神情苍白而慌张，她迈开步子想跑，却被跟着下车的壮汉捉住。

两名壮汉制住挣扎的女人，强行将她扭送进医院。

阎非天和黑豹互相看了一眼，在阎非天的示意下，黑豹将车子停稳。

下了车，黑豹推着阎非天进入这间医院。

这是一间和其他医院没什么两样的医院，若说有差别就是大厅里没有任何人。没有病人没有医生护士。

只有前脚被拖进来的女人发疯一般地尖叫：“别碰我！我要见野犬！他无权这么对我！”

“黄小姐，就是组长叫我们办理你的住院手续，你现在精神很不稳定，需要‘治疗’。”壮汉们抓紧女人的手臂，防止她再一次逃脱。

“我没疯！疯的人是他！他这个疯子！偷走了我家的公司！他的复仇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叫人去强……”女人激动地喊叫着。

这时几名护工打扮的人从大厅另一头的走廊，推着担架车而来。

壮汉们动作粗鲁地配合护工们将女人捆到担架上。

而其中一名壮汉则注意到了阎非天与黑豹的存在，他冲同伴打了声招呼，便往阎非天的位置走去。

“你们是谁？”壮汉上下打量这对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粗哑着嗓子问。

“我的腿受伤了。”阎非天指指自己被纱布缠裹的大腿，“我们需要一些帮助。”

“这里是私人医院，不接待病人。”壮汉不留情面地拒绝，对阎非天下了逐客令，“麻烦你们离开。”

“我们只要耽误你们一点点时间。”阎非天状似诚恳地央求，“我会付钱的。”

“你这小子听不懂人话？这里是私人医院，不接待其他病人。给钱也不好使。”壮汉没好气地作势赶人。

可当壮汉一接近阎非天，黑豹就迅速攉住他的一只手腕将其扭到背后。

反应过来的壮汉正准备用另一只手掏枪，但他伸手一摸，错愕地察觉腰间的配枪没了！

“你想找这玩意？”阎非天握着壮汉的配枪，抬手对准他的脑门，“别动，我枪法不好，打中你就麻烦了。”

“你…你们究竟是谁？”壮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看着松开自己手腕站回轮椅旁的黑豹，以及轮椅上面色不改的清秀少年。

“我说了我是来看病的。”阎非天轻描淡写道。

阎非天刚说完，壮汉的背后就传来另一名壮汉的喊声：“你一动不动地站那干嘛？”

但轮椅前的壮汉未给出任何回应，不是他不想给，而是他不敢给。

“嘿！你不说你赶人去了？人赶走没！”另一名壮汉奇怪地嘀咕着，并大步靠近医院门厅这边。

待那名壮汉走近了以后才看见自己的同伴竟被一个轮椅上的少年用枪指住了脑袋。

他立马掏出枪准备开火，但在壮汉开枪前，阎非天抢先一步地开了枪。

只听“砰”一声，阎非天精准无误地射中那名壮汉手中的枪管。

枪管霎时炸裂，疼得壮汉龇牙咧嘴地捂住被炸伤的手掌，只差没跪下去。

这…叫枪法不好？站在阎非天身前的壮汉僵住庞大的身躯，他低头望向轮椅上的这位陌生少年，从毫不犹豫地开枪，到镇定自若的神情，这少年绝对是一个狠角色啊！

枪口再度转向面前的壮汉，阎非天问得很轻很冷：“现在能带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