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2/2）

她追求什么？

“我想了解你内心真正的想法，你想要什么。”阿余仰视着武莲，“你肯定不想杀人对吗？”

她……当然不想杀人。

“曾经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我哥哥两个人脱离十二众生活。”武莲如同陷入回忆地低语，“可那时我就清楚我的心愿永远不可能实现。”

只要她和哥哥体内还流着武家的血脉，便无法脱离地下世界。

“现在我哥也走了。”武莲难掩悲伤地垂下脸，“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除了替他报仇，我找不到自己活着的理由。”

“唯一的理由可还行。”阿余放下手臂，他主动伸手拉住武莲的手，将一根未拆包装的棒棒糖递给她，“尝一尝，吃糖能缓解情绪低落。”

“所以你才总吃糖？”武莲低头看着掌心中躺着的棒棒糖，问道。

阿余摇摇头：“我吃糖，是因为我不能抽烟。”

他是组织里年纪最小的，而他也恪守着那些未成年禁止干的事。

闻言，武莲“噗嗤”一笑：“你真有意思，明明都能毫不留情地下杀手，却这么听话不抽烟。”

“我被训练出来就是用来做杀手的。”阿余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他如若不听命令，不执行任务，就会像无人关心的垃圾一般被处理掉。

“罗曼姐她知不知晓你们组织的残酷？”武莲天真地提议，“你可以向罗曼姐求助试试，她说不定能帮你摆脱组织。”

“你也真够善良。”阿余感慨地叹气，换以前他大概只会嘲笑她的愚蠢，可通过这段时间接触，他发现武莲确实心地良善得不似十二众。

他所在的组织是罗曼一手打造的，规则全由她一人制定，也就是看她眼色行事。

要是罗曼认为他失去价值，肯定干脆利落地舍弃他。

“复仇是你生存的目标，那杀人就是我的。”阿余漫不经心地把当杀手说得稀疏平常，“我很享受这种狩猎。”

“你不怕失手，死了吗？”武莲有些好奇地问。

“死了说明我弱，胜的人强。那我活该。”阿余的理论使武莲想起十二众的大统领阎非天。

那个男人极度厌恶着弱小的人，瞧不上无用的弱者。

“这世上若没有弱者，那也不存在强者了。”武莲若有所思地咬唇道，“即便是弱者，找得对路，同样能活下去。”

“找对路本身就很难。”阿余并未否定武莲的话，“弱与强是相对的，再强大的人也有弱点。我相信你能学会掌握仇人的软肋。”

武澈的软肋么？武莲黯淡下眸色，但她不确定届时她能否踏出那一步，去手刃武澈。

深夜下的寅虎堂正厅，武澈坐在阴影覆盖的高位之上。

他的身旁站着两排不苟言笑的高大人影。

回忆他方才与刘易然的通话，或许他早就猜到刘易然好女色，不大可能按他期望的那样除掉罗曼。

驯服罗曼那种女人，简直是玩火自焚。

他不允许刘易然出状况，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

否则，他会一脚踢开刘易然。

武澈扶着因少眠微微生疼的额角，最近他不仅得操劳寅虎堂内部的矛盾，还得应付来自其余十二众的阻碍。

他这个堂主之位坐得并非名正言顺。

还有一个继承人仍好端端的。

而他拿她没办法。

不，其实有办法。

但是……

思虑重重的武澈蓦地抬首，望向犹如墨汁深浓的暗影中间走出来的探子。

“堂主，找到武莲小姐的下落了。”探子语气恭敬地向武澈禀告，“武莲小姐目前居住在白银区的一栋公寓里，和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同居。”

“白银区？子鼠会的地盘。”武澈一边讶异地挑眉，一边转向身侧静候着的属下们开口道，“雇佣一批人，找机会把她带回寅虎堂。”

言下之意，绑也要绑她绑回来。

“是！”下属们齐刷刷地忙应声。

得到答复的武澈，重新将视线投向单膝跪地的探子，追问：“德新街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回堂主，风平浪静。”探子接着叙述。

“看牢那栋房子里的东西。”武澈严酷着脸交代，“不准任何闲杂人员靠近，懂吗？”

“遵命。”探子依言退下。

待探子走后，武澈大手一挥，恼怒地扯下两侧装饰用的帘帐。

武莲啊武莲，他到底该怎样做，她才能乖乖回到他身边？

哪怕自欺欺人，他既狠不下心，也舍不得对她下手。

难道她与他非得走上敌对之路？

如今，武郎已经死了。

“我不能代替你哥哥，成为你重要的人吗，武莲。”

几乎融入黑暗的男人喃喃自问，而回应他的只有溢出唇边的叹息，很快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