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我只为你（2/2）

韩枢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月明星稀，阵阵寒风从山中吹过，我颇为惆怅：“说出来很荒唐，韩卿，我其实时时刻刻都想这样溜出宫来，然后就此远走天涯。皇位就给皇叔去坐吧。”

“不可……”韩枢沉吟道，“陛下才是天命所归。”

我笑问他：“真的吗？你觉得这普天之下，我是最该坐那皇位的人？”

他又静默了。

“罢了罢了，这话也就与你说说了。”我俯身将铜盒埋回树下，覆上枯草。那块做记号的石头，我把它丢进了山谷。

韩枢酝酿了许久，说：“无论陛下怎么想，我只为陛下做将军，只为陛下带江都军。”

“哈哈哈哈……”我一阵悸动，眼角酸酸的笑出泪来。

他郑重注视着我：“此话绝无半点虚假。”

我揉揉眼角：“好了，知道了……你放心，事已至此我不会再后退了，你只管跟着我，为我开路就是了。”

韩枢无声颔首。

我翻身上马：“时候还早，去趟昭仪寺吧，去看看庄姨娘。”

昭仪寺在邙山西边，父皇去世后，庄姨娘就一直在那里为父皇祈冥福。

韩枢便也上马，我带着他沿着山岭一路往西去。

孤月高悬，今天恰好是满月，我们从万籁俱寂的山林中穿过，只有风声飒飒擦过耳畔。

昭仪寺的尖顶从前方山坳中露出来，已经不远了。

我喊道：“就在那了。庄姨娘应该还没睡，这些日子小报常常送到宫中来，她每天都在佛堂里守到后半夜。”

韩枢却没应声。

我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眉头紧锁着。

片刻后，他低声对我说：“陛下小心，四周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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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韩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凭他到山里来。

后悔已来不及了，我催马赶到他身侧护着他。

四周树丛中的脚步声极轻，约摸有三四十人。

夜色下林中漆黑一片，只有我们暴露在洒满月光的山路上，随时都有可能遭箭袭，或者被包围起来送了命。

“快些走。”我对太子说。

太子弓身握紧了马缰：“怎么办，进寺中去吗？”

“寺门口怕是有埋伏，不可去！”我说，“从岭上绕过昭仪寺，冲下山去。”

“好。”他毫不犹疑，驾马向前狂奔。

我回头看了看，黝黑山林中还是看不清敌人踪影，唯独能听见细密脚步声沙沙地跟了上来。

眨眼间已过昭仪寺背后山岭，再向前就是一片开阔平地了。

若还有埋伏，必从前方平地杀出，若无埋伏，就只剩身后追兵了。

我大喊一声：“小心！”

他应声伏在马背上，我猛夹马腹抢先冲进平地，三五只鸟从灌木丛中惊起，并无埋伏。

与此同时，数支暗箭从身后射来，嗖嗖从我耳边擦过。

我心跳猛停，回头望太子，他安然无恙，而林中敌人也已经追了出来。

“快走，从这下山！”我横马一拦，他的马惊叫一声，转身踏着灌木向山下冲去。

我立在原地，拔剑挡开迎面而来的箭矢。敌人逼了上来。

来人三十多个，都穿黑衣，以头巾蒙面，手持弯弓，近战时便掏出短刀来。

……很像是柔然人。

我高声问：“来者何人，为何惊扰天子？”

无人应答。

我挥剑向他们斩去。

幸亏他们都未骑马，我有剑在手撂倒几个很容易，马蹄一抬就又踢倒一片。

这群人近攻不成就搭弓放箭，我的马挨了几箭，恢恢发出哀鸣。

我趁着间隙转身向山下冲去。

身后仍不时有箭射来，顾不得了，唯有拼命向下狂奔。

马蹄踉踉跄跄，几次绊在灌木中又磕在石头上，险些把我甩出去。

我咬紧牙关继续催马，终于到了山下，广阔田地上空无一物，只覆着一层薄薄的雪。

“陛下！！”我四处望不见他，急得大喊。

敌人已追了下来，箭雨不停。

一支箭射中我右肩，疼得直钻心口。

“陛下！！”我继续大喊。

一旦找不到他可怎么办？

必须找到他，把他送回城去。只怕方才这一会他已经被另一队人劫了。

身下马儿呼哧呼哧疾喘，左侧马腿不住地跛下去，怕是被箭射中了筋肉。

“挺住啊！”我拍了拍它脖颈，“帮我找找陛下在哪。”

它听懂了，使出最后的力气，离弦般向南直冲。

追兵已被甩远了，箭也追不上来了。

我不知怎的忽然一阵头晕，眼前所见一切都恍惚起来。

“别乱跑，”我催促马儿，“太子往哪去了，你能找到么？”

它抬蹄一跃跨过田埂，冲进一片杨树林，脚步缓了下来。

我越发晕眩，竭力向前望去，总算看到太子疾驰的背影。人和马都安然无恙。

“太子……”我唤了一声。

他回头望过来。

我的马不堪重伤，打着晃倒了下去。

我也渐渐看不清了，眼前裹上来一片黑暗。

太子调头跑了过来。身后脚步声又起，那伙人又追上来了。

他从马上伸手来拉我。

我把剑塞进他手中：“快走。”</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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