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朕没什么能给你的……（2/2）

十月三十冬至这天恰好下了一阵雪。

我与太子到御花园中踏雪，途中绕道西宫去看望他的奶娘，到御花园时已近日落。

天地一色，万籁俱寂。

御花园的亭台山石上都覆了一层白雪。

太子很有兴致，拿袖子在廊檐下一路扫，把栏杆上的雪都扫进池塘里去。

池塘还未结冰，他停住脚步手扶栏杆向下跃跃欲试。把我吓了一跳。

我说：“陛下，使不得。”

他哈哈大笑：“你以为我真的会跳下去？”

……我真这样以为。

太子起身拍了拍手上雪粒：“不会那么胡闹的，只是难得自在罢了。父皇在时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受拘束，御花园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我说：“那陛下如今可以随心所欲了。”

他整张脸都苦得皱起来：“呵呵，如今更不自在了。”

我思索片刻，对他说：“陛下刚刚继位，盛世贤君的好年景还在后头。”

他摇头笑着不再说话了，怔怔向池中望去。

池中碧绿水波一颤，一条锦鲤圆圆地张着口吐了个气泡上来。

太子又来了兴致：“这鱼竟也不怕冷。”

他喊安致和：“去拿点鱼食来。”

安致和一路小跑端来两个小碗，我们便将鱼食向池中投去。

雪后天气最是寒冷，池中锦鲤却一点不惧，争相涌来抢吃这一口食。

太子投喂得很开心，朗声向我道：“你点兵那事准了，缺车马兵器就再去找兵部要。办体面点，朕等着看呢。”

“遵命。”我自然乐意。

太子又道：“听说你与御林军的江北海和陈念远走得很近？”

我斟酌一番，答：“江伯陈伯与我曾同领御林军时，他们提点过我。”

太子点了点头：“知道。只是你们最好……别太明显。有人上书参你们拉帮结党了。”

“绝无此事。”我说。

太子又点头：“我也知道，只是你们要收敛些，不然我也难办。另外还有人说陈念远……没什么，都是小事，你们平素注意就好了。”

我自然答应：“陛下费心了。”

他冲我笑：“哪里话，何必这么恭敬……家中有人等吗？”

我：“没有。”

“那便好了，”他向身后道：“安致和，去告诉御膳房不用等着了。”

安致和闻言就去了。

太子立刻向我招手：“这边来。”

他带我登上池心假山，循着怪石中间的小路绕进山洞，在隐蔽处找到一块石板推动，一条窄小隧道就从石板后面显现出来。

“走吧，”太子挑眉道，“带你认认这条路。”

隧道中有砌好的石阶，向下十几步后四周宽敞起来。

太子从旁边墙壁中摸出一个火折，打燃后有了一点光亮。

“这条路曾经没人知道，皇叔小时候在花园中玩着玩着偶然发现的。”他的声音在地道中回荡。

“也许是前朝留下的。”我说。

“也许吧……”他盯着手中火折。那一簇火光闪了闪，不一会竟然灭了。

周遭立刻黑暗下来。

太子脚步一顿，回身笑道：“这下麻烦了。”

“不慌，”我说，“这里已经快到宫外了吧？”

“应当是没多远了，慢慢走吧。”他靠过来一步，抓住了我的手。

黑暗中我们慢慢向前走去，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寂中回荡。

“韩枢，朕没什么能给你的……”他忽然说，“除了一纸兵权就是这条密道了。”

这条路有多重要不言自明，他这是把全部的信任都给了我。

我握紧了他的手。

不远处丝丝光线洒下，出口就在眼前了。

他说：“去吧，外面就是北市了。我这身打扮不便露面。”

我不放心：“这里面太黑，你一个人回去……”

他摆摆手，从墙壁暗格中又拿出几个火折来。

我还是不放心，他便向外推我：“去去去，带好你的兵，过些天给我演好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转身往回走了。他的背影拥在一团火光中。

“快去！”他喊道。

我只好拾级而上去推出口的那扇门。

“哦对了，”他又喊，“出了那扇门，旁边有家面馆。面馆老板是我皇叔的亲信，你不用理他们，直接走就好。”

……这不太好吧，被靖王知道了我就有麻烦了。

我左右为难。推了推门，一阵人马喧闹声传进来，外面确实是北市。

天已经黑了，我继续轻轻推门，透过门缝向外望去，果然看到那家面馆的后厨。

只是面馆门窗紧闭，一丝动静都没有。

我回头望望，太子已经走远了。

从那扇门中出来之后我观望四周，发现这里是面馆的后巷，左右都不通，只能从前面一条小路到街上去。

而那扇门则被伪装成了柴房。

我信步到了街上，发现面馆的正门也紧紧锁着，里面怕是也没有人。

旁边绸缎铺的活计告诉我：“关门了，他家。”

我问：“何时关门的？”

伙计仰着头想了想：“好久了吧，中秋时好像就没人了，后来门就锁上了。”

我回到面馆门前寻思良久。

——中秋时就没人了，那就是在先帝驾崩之前。

好端端的靖王就把自己的眼线撤走了？

先帝驾崩那天太子还派安致和来送信，岂不是只会撞上眼前的人去楼空……</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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