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火烧金甲那一年第一次见圣上是父王战……(1/2)
一如我十五岁那年,与每一年安静的夏日一样,侯府后院的碧落海旁边,琅瑄树上肥硕的叶子在风中摩擦着沙沙作响,像是府内的小厮和侍女的调笑私语让人感到厌烦。
我性格一向是温顺的,很少有喜怒,也不愿找麻烦,只是静静的想着自己的事情,直白并且单纯。
所以我讨厌琅瑄树上住着的金蝉,它们总喜欢震动自己的翅膀大声的喧闹。一天晚上我赤脚跑到碧落海边,执拗的让俊环将所有小厮和丫鬟叫出来,吩咐他们拿着长杆小网抓金蝉。抓住一只赏银子一两,仆人们奋力的抓着,抓到的所有金蝉都被我烧死在琅瑄树下。
母亲将我大骂了一顿,她说你父亲在外带兵,火烧金甲胄是不祥之兆。结果一个月后边关就带来了父亲战死沙场的消息。
那天是夏日里最清爽凉快的一天,金蝉都不叫了,就连琅瑄树的叶子也掉了大半。我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没有叶子的树干,光秃秃的再也不能拦阻过路的风。
那些风可以最快的速度达到我的面前,拂过我的裙子吹响碧落海的海面,然后水波荡漾,各色水面连绵起伏。
俊环告诉我,这碧落海是仿照上古泉水碧落开凿的,早晨日升浮云的时候,碧落海面是浅浅的红。晚上日沉西山的时候,碧落又变成了清脆的绿。俊环说那是一种神奇的玉石,铺满了湖底,那些玉石是父亲在西漠赢回来的彩头。
为讨得母亲欢心,找来能工巧匠造了这一方湖泊。可是母亲只在建成后来过一回,一回而已,她穿着丝缎的白锦裙子死死的盯着湖面,直直的站在湖边一天,之后再就没来过碧落海,平时也是绕道走。
所以这就成了我的第二个寝殿,每日要来好多回,有时候一待就是一天一宿。水的潮气又总是让我染病,常常病得很重。
严重到我的眼睑浮肿的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父王大为震怒,他命人填湖,我没有哭闹,只是异常安静的爬到湖边,死死的扒着湖边的草,任别人怎么劝也无济于事。那时候父王就说我,刚则易折。
碧落海终是被我留下来了,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直到那年他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的世界彻底坍塌,因为它小的根本容不下两个人。我为了迎接他,毅然决然的拆除了自己的堡垒。
那天很清凉,没有云也没有风,周围安静的只能清晰的听到丧钟的声音。我手里掬着一捧碧落,轻柔的捧着,怕她会消失,但是无论我怎么小心翼翼,她总是慢慢的流逝。这让我想起了逝去的年华和在也回不来的人。
我开始惶恐害怕起来,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碧落,看着她无声迅速的消逝在指缝,我的慌乱又一瞬间平息了,仿若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你就这么喜欢掌控吗?”温润的声音,如他的人一般,他清澈的让我想起了父亲曾给我的那方银碧砚台。他浅笑的时候,眼角有一丝浅浅的笑纹,两颊珠光玉润,硬挺的眉就那么自然而然的飞扬起来。金黄的衣衫上却刻画着狰狞的蛇一般的东西,但那颜色穿在他身上却分外好看,碧落海仿佛一下子就让他照亮了。
我看的痴了,就像那次跟着母亲去臧兰赏妖桃。我也是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桃花,俊环笑着叫我小呆瓜,我还开心的嗯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叫掌控,但是我还是乖乖的嗯着。
他笑得仿佛更开心了,原本是站着的姿势,现在也模仿我的样子在湖边蹲下来。随手抓了一把红沙土,将手握成拳,将拳头伸到我面前,用力攥紧拳头,但是他攥的越紧红砂流的就越快。
刚刚的感觉又重新袭来,无时无刻的提醒着我,已经逝去的东西和人是永远也不能挽回了,这次的我不再麻木了,而是清晰的感觉到心口尖锐的刺痛。心中的哀痛流成了河,眼眶却是干涩的,一滴泪也没有。
他盯着我头顶的双髻,和缓的说道,“你可以拥有这个天下,却掌控不了这两样东西。掌中弱水指间沙,斩尽残阳断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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