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杀(1/2)
连江楚被捆成粽子,赶去燕王府登门谢罪。
那绳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捻成的,她挣了一路没挣开,被勒住的地方又疼又痒,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绳子好像越挣扎绑得越紧实了些。
“义父,儿子知错了,您给我松松绑吧!”连江楚蹭着厢壁勉强坐直,随后又被颠地东倒西歪。
这马车镶金嵌玉,华丽异常,但奈何没有减震装置。那赶车的锦衣卫不要命似的挥动着手中长鞭,宝马喷着响鼻,一路疾奔。
连寒山勒紧缰绳,骏马长嘶,侧面帷帘被耳边掠走的风鼓起,他瞥了一眼车厢里狼狈不堪的臭小子。
燕王生死未卜,他此般形状前去赔罪再好不过。如若不然,明日朝堂上又该听那群言官死谏。
再往前便上了官道,他吁了一声,锦衣卫也立刻勒马,“下来!”
连江楚手脚都捆缚住了,锦衣卫麻利地割了她身上的白软绳,却又扯着一根粗长的麻绳,不由分说将她手腕牢牢捆死,另一端交到连寒山手里。
马车掉转方向,飞驰而去。
连江楚:“???”
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的她,下一秒被猛地拽倒在地,连寒山双腿一夹马肚,转瞬间她已被反身拖行数十米!
繁华之地,人群熙攘。闹市不可疾行,连寒山放慢马速,饶是如此,她被吊在马后跌跌撞撞地跑,仍气喘如牛狼狈不堪。
“哟,这不是陈督主那个恶贯满盈的义子吗?”
“可不是么,不知道又犯了什么丧天良的事儿,这陈督主收了这么个混账东西,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听说这厮前几日同燕王抢方翠楼的头牌,你说他一个阉官抢姑娘来干嘛?这不存心跟燕王抬杠么!”
……
原身实在是臭名昭著,一路上不少百姓拍手叫好,连江楚被众人指点唾骂,简直羞愤欲死。
古装剧里“翩翩少儿郎,打马长街行”,万没想到轮到她却是游街示众啊。
待理智回笼,她倏地反应过来,连寒山这是要做给外人看。
背上的锦绣华服被生生磨烂,擦伤处渗出的血混着尘泥一片脏污,连江楚对未曾谋面的燕王深恶痛绝。
她挑着人多的地方开始嗷嚎,“我冤枉呐,那燕王见死不救,害我险些溺死,幸而我虎口脱险,他却反过来装病陷我于不义!义父为何罚我,我不服!”
连寒山闻言扭头睨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连江楚顿时嚷嚷地更大声了。
燕王是老皇帝第七子,其母乃宫女出身,偶得皇帝御幸怀上龙嗣,无奈却难产而死,燕王也因先天不足落下个哮喘之症。这病秧子亦不受宠,从前在宫里处境艰难,及至加冠之年出宫建府,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
但若说被揍到失忆,那未免就太过牵强了。
“燕王殿下,你当真不认得我了?”连江楚伸长脑袋凑过去,眸含希冀地试探道。
帽椅上的人唇色苍白,斜飞入鬓的剑眉压着一双细长的墨眸,流转间一抹清冷的寒光隐匿着三分凌厉。
“不认得。”吐字冰冷而平静。
连江楚更凑近了几分,似是压抑着某种奇异的兴奋,“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她眸里亮起的星子让人不确定她到底是期待哪种结果,帽椅上的人顿了一下,淡淡道:“祁连琮。”
*
燕王的贴身小厮青竹,像防贼一样紧盯着连江楚。
这个素来以刁难嘲讽他家主子取乐的阉官,今日不知犯了哪门子邪,倏地变了一副人样儿,言辞间竟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青竹怕她别是又憋了什么坏招儿,鼓足勇气顶撞道:“我家主子不劳你费心,只要你离我家主子远些,什么病痛皆大好了!”
说罢,他又有些怵惕地往后缩了半步。
从前可没少吃这阉狗的亏,胳膊被拧折了数次,有一回肋骨被踹断了两根,躺在床上三月有余才养回来。
老皇帝昏聩无能,近年来愈发纵情声色,皇权外落于东厂提督连寒山之手。连寒山此人倒也算一代贤宦,义子却无恶不作,每每仗势欺人,连堂堂王爷也不放在眼里,嚣张至此,实乃天理难容!
“你这小厮好生蛮横。”连江楚瞪了青竹一眼,一转眼却又换了一副笑模样,“不过我宽容大度,不同你一般计较。”
她言罢又厚着脸皮去搭祁连琮的肩,哥俩好的架势赔笑道:“燕王殿下,咱们从前常混在一处打闹,这不,不慎双双落水,你一时恼恨我,拍拍屁股故自走了,我却险些溺死了。不过,这也都是听长随说的,因为,我也失忆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甚至无人注意这厮无耻地将自己撇干净。
怎地落了一回水,两人都失忆了?
青竹瞪直了眼,“你别诓我家主子!”
连江楚啧了下舌,“怎么说实话还没人信呢,怎么着,就兴你家王爷失忆,我失忆就犯法呗?讲讲道理嘛!”
“……”青竹掏了掏耳朵,这无赖阉狗竟然有脸让别人讲道理?!
不过,这人好像是大不一样了,无端变了一个人似的,莫不是真失忆了?可这也太巧了吧!
一旁连寒山也有些摸不准,这小子的确性情大变……
“燕王殿下,臣此行便是专程押这逆子前来赔罪。”连寒山顿了一下,却接了方才连江楚的话继续道,“虽说起因乃是玩闹所致,但毕竟主仆有别,这逆子目无规矩,更连累燕王殿下白白遭了一番罪,实在罪不可恕。臣今日便将他留在王府,任你处置,臣绝无二话。”
始终沉默的祁连琮眸光微动,淡淡开口道:“陈督主言重了,本王虽失了记忆,身上却并无大碍。”
他瞥了一眼灰头土脸的某人,束发的玉冠歪歪斜斜,几缕墨发不时飘散至他侧脸,脑后甚至夹着一根稻草,破破烂烂的月白长袍险些不辨其本貌。若不是一张脸撑着,不知情地人还道是哪里来的乞丐。
“既督主已惩戒过他了,便不必过于苛责,此事就此作罢吧。”
连寒山拱手欲言,却听他儿子娘里娘气道:“就知道你不会怪人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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