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夜魅（十一）（1/2）
扎针这种事，对张雁君来说算是轻车熟路。虽说之前扎的都是小白鼠，不过她有自信绝不会扎偏，毕竟心总比小白鼠尾静脉目标要大。
云清风没想到张雁君准备亲自上手，只盯着她手里那个2L大水杯，眼睛和嘴巴因震惊张得老大。连罗恩也被她这架势惊得愣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特劳斯很快反应过来，手指骨“咔咔”响了几声，从空中俯冲而下直奔张雁君纤细的脖颈而去。
“小心！”云清风眼疾手快，火蟒眨眼已至张雁君身旁，黑暗中只余数道火光残影，它吐了吐滚烫的蛇信，弹簧般拧了几圈，像方才保护云清风那般把张雁君死死护在里面。
特劳斯没能得手，难免有些迁怒云清风，在空中灵活的翻了身，转而奔着云清风去了。
他一转移目标，罗恩立刻寻得机会，夺过张雁君手中的银管，对着艾莉的心脏毫不犹豫扎了下去。可惜艾莉反应极快，在他落针时迅速扭动身体，银管没能扎进心脏，而是捅穿了肺。
“啊！”
她痛到大声尖叫，撕心裂肺的哀嚎刺得张雁君和云清风同时心头打颤，只不过前者是由于一丢丢于心不忍，后者则是单纯觉得听着好疼。
“抱歉。”罗恩在艾莉又一次嘶号声中拔出银管，有些抱歉的说：“这次我会瞄准点。”
特劳斯却显然不准备给他第二次机会，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放弃刚才的远距离攻击，直接贴上罗恩采取近身肉搏，罗恩不断后退与他拉开距离，丢了银管改用缠在小臂上的防身匕首应战，眨眼就落了下风。
“喂！”张雁君小声叫云清风，使了个眼神低声道：“你去帮他。”
云清风有些犹豫：“二打一，胜之不武吧。”
“你以为自己是古代的大侠客啊！”张雁君气急反笑：“不愿意去拉倒，你把这条烫死人的蛇给我撤了，我自己上。”
“你上了也是帮倒忙。”云清风劝她：“圣职者对付吸血鬼总比我们中国人有一套。”
张雁君不想再跟他啰嗦，索性任由那条火蟒烫的她皮肤发红，弯腰捡起刚才被罗恩丢掉的银管，助跑几步，奔着艾莉就去了。为了不蹈罗恩的覆辙，她很机智的先用纸巾塞住了艾莉的嘴巴，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心口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她的力气不够大，扎出来的伤口不够深，艾莉痛得浑身发抖，身上额上汗水直流，她的哀嚎和抽泣被纸巾盖住传不到特劳斯耳中，却足矣让张雁君听得清清楚楚。
她在哭。
“别哭了，想哭的应该是我。”张雁君双手止不住颤抖，背上的冷汗刚冒出来，就被火蟒给烤干了。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毫不动摇，尽管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活像一个杀人犯。
“你喜欢云清风是你的自由，可他也不是你的附属品，只要他不喜欢，你就算把全世界的女人都杀光，也没什么用。”她咬牙克制住恶心呕吐的欲望，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也不想这样的，你咬死我我自认倒霉，但你不该动我妹妹。”
话音刚落，她再一次用力将银管向里推，这次她用了十乘十的力气，纤细坚韧的银管入肉三分，接着伴随一道小小的穿透声，一股血从银管这头喷出，溅了张雁君满头满脸。
她来不及擦拭也来不及嫌弃，捡起水杯就去接血，云清风远远看着她，忽而感到格外的痛心。
他和张雁君结识的时间虽不长，却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心地善良的姑娘，今天她为了妹妹杀死艾莉，即便是替天行道，也到底脏了手，恐怕今后的每一个午夜，艾莉都将是她挥散不去的梦魇。
血的味道拉回了特劳斯的注意力，他回头见到张雁君已经戳穿艾莉心脏开始取血，那副端了几百年的贵族风度终于随着他渐渐狰狞的表情四分五裂。罗恩暗道一声不好，唤出锁链想要缠住他双脚，却无奈拿出全力的源代武力值上不封顶，直接一脚将他的锁链踢了个粉碎。云清风也没功夫去操心张雁君今后的心理辅导问题，他掏出符咒默念口诀，数层金色屏障霎时便在他和张雁君身边张开，接着他咬破手指，以血为墨飞速在地上画出阵法，大喝一声：“黑颓！”
伴随惊雷炸裂之声，一道闪电破空劈入阵中，接着一声震天狂吼，一匹巨大黑豹挡在了特劳斯与屏障之间。
“三斤高级雪花肥牛。”
这是它落地后的第一句话。
“雇主不差钱。”云清风手指张雁君。
张雁君：“……”
黑颓也没想到云清风竟然真的会被逼到这一步，虽说由于当年云清风母亲走得突然，它和云母的契约没来得及解，只得延续到身为儿子的云清风身上，可云清风到底只有一半神仙血统，仙力有限，根本供不起它这匹大仙兽，之前云清风被逼绝境解封了两次，结果一次失血过多休克，一次耗尽仙力晕厥，没一次是能站到最后的。
这次，面对着身为友人的特劳斯，他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以仙体招出来，可见是不得不彻底撕破脸了。
特劳斯虽然和云清风认识了二十几年，也知道黑颓是奇珍异兽，却从没有见过黑颓真正的样子，因此黑颓从天而降时他只以为是云清风使了障眼法，却没想到一开口是黑颓的声音，这才认了出来。
“我给你三十斤。”他伸出三根指头晃了晃，志在必得的说：“只要你不出手，三百斤也不成问题。”
“五百斤！”张雁君大手一挥，“只要你能拦住他，以后你的伙食我包了！”
黑颓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那俩人真把它当成了吃货，把雪花肥牛当成筹码搞起了竞拍。特劳斯开得价码它其实不太感冒，毕竟它顶着云清风的契约，也不敢做违背云清风意愿的事，倒是张雁君上了当，热血上头开了500斤酬劳给它，乐得它有些心花怒放。
“成交！”它挥舞钢筋般坚硬强壮的尾巴，一双金色竖瞳闪着兴奋的光芒，看向特劳斯的目光热情似火，宛如在看着一堆即将到手的雪花肥牛。
有了黑颓护阵，罗恩也终于不用继续和特劳斯周旋，他穿过屏障来到张雁君身边，取出一个写着“细菌内毒素专用检查用水”字样的安瓿瓶，掰开就要往盛血的水杯里倒，张雁君以为他拿错了，赶紧把杯子错开，瞪眼问：“你干嘛？！”
“提取血清的圣水是特制的，价格比子弹还贵，而且必须密封包装。”见张雁君还是一脸怀疑，他只得叹口气，有些头疼的说：“我儿子总喜欢偷偷折腾我的圣器，只有伪装成普通的东西才能在我包里活过三天。”
张雁君：“……”
圣水滴入血液，激起一片沸腾般的气泡，接着血液温度骤降，迅速在杯子里分出了四层，从上至下分别是血浆、白细胞血小板，带着浅光的血清，以及铁锈色的红细胞。罗恩先前有过取血经验，因此操作起来轻车熟路，他用注射器吸去上层的血浆、白细胞和血小板，然后取出一个比张雁君见过最小规格还要纤细小巧的注射器，精准的将那薄薄一层血清吸了个干净。
“差不多了。”他扫了眼奄奄一息的艾莉，干脆利落的拔出取血银管，缠绕在艾莉身边的银链松开，她那已经无法动弹的身体抖了抖，然后软绵绵的从十字架上跌下，落在云清风微微颤抖的怀抱里。
“清风……”她艰难的撑开眼皮，看向云清风的眼神中满是痴迷和眷恋，被锁链勒出触目伤痕的左手颤抖着落在云清风脸上，轻柔抚摸他此刻紧锁的漂亮眉眼。
“真好。”她突然笑起来，“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拥抱我……”
张雁君突然觉得手中那个盛血的杯子有千斤重。
“够了，把她给我。”
见张雁君已经取完血，特劳斯终于放弃一般停下了和黑颓的撕斗，手中那把瑞士军刀用力一抛，竟直接穿透了云清风布出的数层金色屏障，擦过张雁君的脸颊，深深钉在了方才捆绑艾莉的十字架上。
张雁君扭头看向他，白净的脸上绽开一道纤细伤口，鲜红血珠如放学的幼儿园小孩一般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她没有退后，也没有出声，只和特劳斯隔着屏障静静相望，目光坦然而平静。
“我本来可以轻易杀了你。”特劳斯面色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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