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1/2）

这夜生的安静, 静的能听见院中的照月的蝉泣。

李青颜立事以来从来不曾与人同床相枕过，此一方, 床上多了一个人却是多少觉得有些不适应。即使明灯睡的很安静，就缩在了床里边的一隅与她隔了一距，他的呼吸声很轻，轻到若非是她屏息凝视便断然闻不到的轻淡。

终归是不眠的一夜, 离正夜还有几个时头，李青颜便索性睁开了眼睛望着不远处合衣而卧的僧人。

见他菩提清和, 合目小眠。

“李姑娘有事？”被她望了很久的僧人显然有些吃不消，那份清然的面终是崩了, 便睁开了眼睛。

“……”

李青然只是望着他, 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皱眉之间却是久久无果, 经他这么一问，便抬起了头再一次望向了他, 许一会儿，她缓缓地开口问他，“明灯，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一时夜静，像是呼吸一窒一般, 连同着屋外小树的寒蝉也噤了声。

明灯沉默。

李青颜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 我似乎见过你。”

不是那亡命时邂逅。

也不是清渠莲池遥遥一望。

也不是胜火枫林擦肩而过。

在更早的时候, 比这之前还要早的时候, 隐约的记得这样的一张脸，在许久许久年之前，久远的，连微漠的痕迹都捞不到的时候。

所有的这一切，都充满了一种极为强烈而熟悉的即视感。

李青颜肯定曾经自己见过他，但是即始终想不起来真正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又为何故。

“李姑娘可相信轮回之说？”明灯忽然说道。

“不信。”

李青颜像是觉得好笑，“难道你还想说我们上辈子认识不成？”

明灯落目而思。

随而他抬眸道，“那么，李姑娘可相信因果之说？”

“……”

李青颜点头，“信。”她信她所沾了的血，总有一天会反噬自身。

“种善结因，由因至果，如是轮回，反复相循。许是我与李姑娘确实曾经见过，犹如此方我渡你，或许便就是由那一年你渡我所结下的善因而铸结今日的业果罢。”

明灯侧首望着她，“若此，在第一次照面之前，许是你我便已结缘，只是缘浅，便作了陌路。”

“……”

李青颜微眯了眯眼，眸中见了几分的危险之色，“所以，我们以前到底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

明灯笑了笑，“自是见过。”

“你记得？”

“自是记得。”

“所以，那时在乌衣巷的那个破庙中第一次照面的时候，你就认出了我？”李青颜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明灯望着她。

半晌，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在然后的一切，便全都解释的通彻了。

因为他认出了的她，便待她好，与她善，不惜冒死也要护着她，解她危，全她身。

“那么，我们第一次见面又是如何情形呢？”李青颜问道。

“……”

明灯没有答。

僧人只是垂了眸，抿了抿唇，却像是不知道如何与她开口一般。

李青颜望了他半晌，见他半分也没有想要说通白的意思，便皱了眉，但微眯起了眸望着他道，“你究竟还有多少的事瞒了我？”

“并不曾瞒你，只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明灯道，“再究无益。”

“……”

李青颜沉默了许久，听着屋舍内的时计近了，便翻身起来笼好了衣衫。她以手抚平了袖上的乱褶，忽尔抬起了头，道，“你说的对，确实已经再究无益了。”

明灯见她起了身，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她只披了一件寒衣，便取下了挂在一旁的斗篷。

“夜里寒重，莫着凉了。”

李青颜望着他为自己披上的斗篷，抬头望向了他，却道，“如说因果。所谓因，在很多时候便是一切的初发之源，只有知道的源头，才能猜测日后事态可能会发展至何趋势，也不至于洪水崩至才作有感。”

李青颜握上了他为自己系衣的手，抬头直视着他的眸子，道，“我想知道，我究竟欠了你多少。”

明灯愣住了。

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子，直望了许久，才不由失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从来便不曾欠过我什么。”

李青颜望着他，直至时计滴至濒点，方才松开了他的手，道，“等我回来，我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存在过的，我却一无所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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