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遗弃（1/2）

“……”牧宁默默听着，什么话也不说。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吧。

“很好。我要你的余生，都留在这里赎罪。”宣铭冷哼一声，“苦肉计么，你觉得我的安排是否让你满意？”

牧宁本来没有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煞白。苦肉计么？原来，和景荼的对话，被他听到了，当真了，也更恨了吧。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下，说什么都不会被相信了吧。

“这片墓园山林环绕，远离市区，环境也算清幽，正适合你修心养性，洗干净你那颗肮脏了的心。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这份工作你能干到死，不会有人抢你的饭碗，你以后就安心在这里做个守陵员吧。”宣铭笔挺地站在他身侧，目光落在他白了发的头顶，“你最好别想着逃跑，别要因为你的过失再让什么无辜的人受累；也多期望自己活得长一点，不然，你没了是小事，我不高兴了总会有人来接替你现在的位置。”

过说到这份上，他连他所有的退路都断绝了啊。

“十分钟后给我打电话。”宣铭把一部新手机扔在牧宁面前的雪地上，“跟小暄好好道歉，说你这个大忙人公务繁忙，短时间没办法回家了。怎么说不用我来教你吧？”

牧宁身体一僵，忍了肩膀微微的发抖，声音压抑：“我知道了。”

“很好。只要你听话，小暄就永远只有我这个爸爸。我能把他捧到天上，也能把他踩进泥里，一切取决于你。你就在这里跪满两个小时再起来吧！”宣铭走了几步又回头，“记住，以后每天过来跪满两个小时。别让我知道你懈怠了。”

宣铭渐行渐远，一分也没有回头。

牧宁单薄到像要融化的身躯挺直地跪在墓前，在雪花掩盖了足迹的一方天地里跪成了雕塑。

墓园只有一幢极小的房子，给看守墓园的人住的，建在入口处不远的草坪地上。

牧宁到这房子前面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不是因为园子大距离远，是因为他的腿已经不堪重负了。

昏迷这么多天刚醒过来，本来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又在冰天雪地里整整两个小时这么一跪，他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站起来了。

僵硬地在雪地里躺了好久，任由雪花铺了一层又一层，他一直捶打揉按的腿总算恢复了点点知觉。这点知觉足够支撑他走个五六步又要摔倒。钻进骨髓深处的寒意，释放着骨折般冷痛的恶意，狠狠拉锯着他。

他终归是一步三倒找到了他这被安排的余生的归宿啊。

钥匙放在门旁边的小窗台上。还好，不至于上任第一天就曝尸荒野。

他得努力活下去啊。

不然，说到做到的宣铭，会把怒气牵扯到旁人身上。不管这个人是小暄，真正的宣宁，还是景荼，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房子还真小啊，一开门一眼望尽的小单间。该庆幸还带了一个卫生间，虽然黑狭幽暗，随时进出都需要开灯。

屋里扑来浓郁的霉潮气味让人嗓子都有些发堵，这单薄的墙抵挡不住实质般冷厚的雪寒，借着屋里稀薄的暖意偷偷往里渗了水，也许是床脚，也许是柜子腿，可能已经长了几茬蘑菇了，也可能已经被腐蚀了。

屋子里真没什么——

一张床，单人的。

一个小木柜，打开，里面可以储物，大抵能放几件衣服；关上，上面平整，勉强算作是个桌。

不过上一任居住者显而易见是个糙汉子——

这样的冬天，床上残留的干枯草屑和泥豆先不说，乱糟糟的被子至今还散发着臭老爷们的汗味，经过时间的发酵，这味儿更是登峰造极，让人此生难忘。

牧宁胃里翻天覆地，却没什么可吐的，他没吃东西，所以空空的胃只能负担所有的痛觉，让抽痛的他花了眼睛，失去力气，依稀借力倚着墙滑落到地上。脸色惨白，冷汗都冒出来，他也只能抱着胃咬唇忍着，捱过这难熬的时间。

比起这床，那窗边的小木柜受的待遇还算仁慈，就乱七糟放了点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厨卫器具，虽然看起来也和垃圾堆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那糙汉子走得是有多急，唯一一只巨碗里扒拉剩下的饭粒冷硬了，柜子一角和旁边墙上不知哪年月抛洒的米粒沿着汤汁残留的痕迹，让一簇簇霉毛彰显出了熊熊燎原之势。

如果可以选择死亡，牧宁宁愿冻死在外面的冰天雪地。

他不是过不了苦日子，只是受不了脏污。眼下忍着胃痛腿疼浑身麻木到不知道哪里还在疼，牧宁只想快一点把屋子收拾干净。

宣铭什么也没给他，看来指着屋里这些东西让他过活。

屋子里能扔的都扔了，牧宁只留了一个破口水壶，用来装热水，因为卫生间连淋浴这种“奢侈品”也没有，能洗澡的仅仅一个糙汉留下的可能洗脸洗脚洗澡都一手包办的旧到暗沉的破了丝痕的盆。

另一个风烛残年不知几时就要报废的电饭锅，用来烧热水。

本来还留下了一副碗筷，狠狠洗刷了好多遍，还是觉得自己并不会用到他们，扔了。

床被单连同棉被都洗了，被单在外面冻上，抖落了冰就会干很多，最多有些潮，勉强能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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