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眼(1/2)
等到孙茹惊醒已经是三更后的事儿了。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畏畏缩缩的小眼睛。头顶有什么东西饹着自己,孙茹抬头看了看,她的目光一路从周循的喉结向上游移,到下巴再到耳垂。每一处不像牙雕般温润。
不想深究在她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现在待在他臂弯里很安全。就像回到了襁褓里。被子里的孙茹早已被扔进热水池里泡过一遍,穿着丝质的亵衣,棉被松软干爽,有股太阳的味道。
孙茹舒服地换了个姿势。在外面看起来像只虫子在蚕茧里拱啊拱。
“别乱动。”周循的声音从她脑袋上方飘下来,带着一点疲惫。
“唔——”孙茹只好缩回去。
周循转了转被她垫麻了的手臂。叹气道:“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唔——”她总不能说自己为了偷看陆美人洗澡偷鸡不成蚀把米,掉进水里弄成这副样子吧。于是索性缩回棉被里装睡。
周循折腾了大半夜也着实困倦。将挡在她脸上的棉被摘了下来摸摸她脑袋,没有追问,轻声道:“再睡会儿,天就亮了。”将自己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也闭上了眼睛。
孙茹睁眼瞄周循,一年未见,大表哥仍是那么好看:五官遗传了姨夫,俊美无俦,眉眼细腻含情。其实令孙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是同胞兄弟,周循文采精华,清隽无双,活脱脱一个优等生范本。而周胤却是是一脸邪肆,两人差距,着实是不一般的大。
这么花痴着,毫无防备的,周循睁开了眼,孙茹吓了一跳,但是闭眼也来不及了,只好把目光瞥向其他地方。
两人的气息瞬间融在了一起,不知是不是房子里太暖的缘故,孙茹突然间觉得背后在飙汗……
周循定定地看着她问:“容萱?”
“啊?”
“去年你娘来问我,要把你作配平安,你和平安都拒绝了,为什么?”他的嗓音低沉,让孙茹一时愣怔。“心里可是有了好的人选?”
吓,孙茹下意识一抖,一口回绝:“没有没有,没有人选。”
周偱用另一只手支起头:“那为何不愿嫁予平安?”
“周胤那么风流,天天没事就给我使绊子,还是算了吧。”
周循挑眉想了想问:“那你……”旋即用额头触了一下她的。踌躇片刻才迟疑开口“要不要试试我?”
周循在五更宵禁刚解时分就找田正套了车,将孙茹带回了周府,再换了衣服回宫里谢了恩。
大乔夫人找人在南阁寻了半天未见孙茹,却在昭阳殿门口从周胤嘴里听到了她的消息。自然,周胤是要隐瞒一部分实情的。但大乔夫人似乎对于孙茹的下落并没有显现出多大的惊讶。
她淡淡的笑着,笑得意味深长,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的话,便领着一群仆妇离开步上了六百七十一根漆柱所支撑的长廊。
身后的孙茹奶妈皱紧了眉头,幽幽地问道:“郡主这么早就去了周府,连个恩都不谢?”
大乔突然停下了脚步,回首看她,一双杏核眼依稀是当年的华光流转,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身着玳瑁红的曲裾常服,开合的红唇吐出冷然的话语:“你在指责我没管教好宣纯吗?”
奶妈立刻弓腰低下头,战战兢兢道:“不敢。”低垂的发顶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白发。
廊外不知何时由下雪转为了下雨。雨顺着檐角滴落,在青石板的廊道上炸开朵朵冰蓝色的水花。大乔倚栏而望。抬手接了几滴雨水:“周家的男人,一个两个都这样,拖泥带水,我都忍成这样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照这样下去,她几时才能升为高堂!
大乔将手里雨水往地上一掼:“回府后送几件宣纯的换洗衣服过去。”换洗衣服是小事,周府还找不到几件衣裳?关键是好好敲打敲打周循,在这么积糊,她这个做姨母的,就看不下去了。
周循是大乔看着长大的,从小心思重的很,跟他爹一样,考虑完这个考虑那个。
他对宣纯那点想法,明白人都看得出。就是不点破,可是依照宣纯那天生缺根筋的脑袋怎么可能看出他那含蓄的意思?只可惜孙权似乎早有意让周家尚个公主来巩固自己的皇权,大乔多番旁敲侧击也没将宣纯和周循的婚事讨来,看起来周循估计躲得了孙大虎,也躲不了孙小虎。现在他不下猛药,到手的好女婿就要飞了!
反正宣纯的闺誉在上次退婚后就毁的七七八八的了,再毁毁,相信周偱也不会在意。
话分两头,周府。
“孙茹你最好跟我老实交代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周胤拖了个秀墩坐在孙茹床头。今天他穿了藏蓝的狐肷褶子的锦袍,脖子边一圈狐毛出锋,头上勒了湖蓝嵌宝的抹额,右耳朵上挂了一溜杂杂拉拉的银质耳链,左手上还串着一圈佛珠。
啧啧啧,纨绔子弟的风气显露无疑,离开朝堂就穿的跟个花孔雀似的,受不了这骚包。孙茹可以发誓他身上的首饰铁定要比自己首饰盒里的首饰要多。
周胤没满月前也是多灾多难,乔国老为了留住他给他右耳朵上打了耳洞。江东民间有风俗,孩子长得太可爱太完美不好,容易被鬼带走。一般的法子都是在耳上打个洞挂个银链。希望小鬼看他有缺不带他走。所以他戴耳链的这个习惯就一直持续到现在。
但最显眼的还是那张漂亮脸蛋上的鞭痕。
看见她眼睛在自己脸上乱瞟,抑制不住抬手给了她个爆栗:“出声儿,怎么回事?!”
孙茹只好舔了舔小虎牙,迟疑的压低声音老神在在道:“昨天去了凌彦馆,陆逊正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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