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1/2）
到公寓的时候，顾遇在门口已经等了快四十五分钟, 见着顾临安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过来, 身旁又跟着一个高挑好看的女人。饶是脾气温和的顾遇也有些炸：“你真是亲哥, 让自己的弟弟在外头等了半个多小时，自己倒是去约会了。”</p>
顾遇说着，温和的笑笑，同宋眠握了手：“宋眠小姐, 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顾遇。”</p>
这时候顾临安打开了门, 同时对顾遇说：“公寓的钥匙你又弄丢了？”</p>
顾遇摊摊手，表示无奈：“只是放在酒店了, 你先前都会在旁边的花盆和地毯放钥匙的, 谁想多事之秋，钥匙都不能留着无用的备份了。”</p>
顾遇同宋眠去了客厅, 宋眠难得愿意去茶水间泡水, 递给顾遇的时候，受到了他的感谢——一个有礼貌且婉转的人，能让她愿意温和下来。</p>
倒了三杯茶水, 宋眠找顾临安让他过来陪顾遇唠嗑, 找到他的时候，顾临安正在厨房洗生菜，宋眠凑过去看：“我刚才还在担心晚餐的事儿。”</p>
“冰箱里还有食材, 而且你不喜欢外头那些花哨的东西, 我做菜也不算太差。”顾临安将洗好的生菜放到了篮子里, 微抬头笑看宋眠：“喜欢糖醋排骨吗？”</p>
宋眠忍俊不禁，抚着他的脸落下一个吻，这才回了客厅。</p>
“我还从来没吃过他做的菜。”顾遇对宋眠温和的笑：“今天算是因为有宋眠小姐，才有了这份幸运。”</p>
宋眠坐到了沙发上：“你们兄弟俩儿吃饭都是下馆子和回顾宅？”</p>
“差不多。”</p>
宋眠微侧头，淡淡的看着顾遇——目光很浅淡，只算得上蜻蜓点水般，然而只是七八秒的时间，宋眠就已经将他完全审视结束。</p>
清秀温雅，戴眼镜的年轻人，被灯光打亮的眼镜底下是一双同样精明的眼眸——毕竟是兄弟，面容上难免找得到相同之处，然而性情的截然不同，使得他们两个人又完全不同。</p>
顾遇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微抬头看了眼她：“听说宋小姐还在读书，已经放假了？”</p>
“今天刚考完。”宋眠对他这种婉转的问话起了兴致，又或者是因为一时的无聊，竟愿意同他搭起话来：“听说你是导演？”</p>
“是。”</p>
“最近是在拍戏？”宋眠想到在顾宅的时候，还总被抱着看那些狗血剧：“电影吗还是电视剧——这行工作对我们这种人还是很有好奇心的。”</p>
“是微电影。”顾遇没有再深入的意思：“在交城，新疆。”</p>
宋眠似懂非懂的点头。</p>
接下来再没有后续，偶尔搭上几句话聊聊——顾遇中途接了电话，凭着他看手机时的情绪变化，宋眠可以确定对方估计是个女孩子，紧接着他便去了阳台通话。也正趁着这个时候，宋眠又溜到了厨房。</p>
顾临安正在往锅子里撒盐，余光瞅到宋眠正过来，便告诉她：“可以准备入座了，鲈鱼汤很快就好。”</p>
宋眠这时候已经走近了顾临安，从橱柜里拿了碗筷，离开时凑近他的身边道：“作为哥哥，你有没有关心自己弟弟的感□□？”</p>
“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讲过关于顾遇的事？”顾临安将锅盖盖上，趁着这个时候，转身笑眯眯的看着她：“现在他导演的戏，女主正是先前那个姑娘。”</p>
宋眠笑了笑，半开玩笑：“导演开后门？”</p>
顾临安用手挥了挥油烟，右手已经落到了宋眠的后背上，半推着她离开厨房，一边又同她说：“如果不适合，顾二同样不会选她，而那个姑娘也不会同意自己接下来，这大概就是自知之明的人的优点了。”</p>
宋眠听着他说话，将碗筷摆放了桌上，这时候顾遇也推开门进了客厅，轻笑问：“吃饭了？”</p>
宋眠没反应，原想着作为哥哥的顾临安好歹会有个声响，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顾临安早回了厨房，于是才慢悠悠回他：“等你哥结束那碗鱼汤，咱们就可以吃饭了。”</p>
这顿晚餐大体而言很舒服，三个人都是食不语的人，都是安安静静的吃着，结束的时候，顾临安收拾碗筷甚至已经准备去洗碗，但是宋眠被拦了下来。</p>
顾临安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宋眠将他手中的筷子拿了过来：“你还真当自己是管家婆了？吃完饭好歹也要陪着自家弟弟说会儿，客厅我泡的茶还没喝完呢。”</p>
顾临安轻笑出声，接受了她的提议，同顾遇一同去了客厅。</p>
宋眠将碗筷放入了洗水池，温热的水霎时覆到了手背上，她莞尔一笑——这种感情，已经很久很久没再出现自己的身上。</p>
贤妻良母，这在先前也曾是她向往的，在那个深宅大院，陪着自己身体虚弱的丈夫，程青时不是一个草包脑袋的富家少爷，他有他的雄心壮志，也有求而不得的理想。哪怕他迈不出深宅大院，逃不过那些尔虞我诈，但他依旧秉持着自己的良心，有着自己的傲骨。</p>
而卜瓷也向来以自己的夫君看齐。</p>
同阔太太夫人聚会谈天以此把握人脉，亦或者族中大事也需要她的操持，正是在一步步的缓慢磨练下，她也可圆滑世故，做到滴水不漏——只是这些都不过是一时半刻的苟活。</p>
原以为在接下来漫长无尽头的日子里，她再也不会接受这种家常生活，未想顾临安又一次带她体会到了这种感受，而自己似乎并不排斥，甚至不忍心打破这种感觉。</p>
顾临安同顾遇去了阳台，阳台上积了雪，往外头望去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沿着朦胧月色显出波澜起伏的轮廓，在近乎全白的世界内渲染出来它独有的寒冷，直面袭上他们的身上。</p>
顾临安左手拢了拢风衣，半侧身将握着手杖的那侧靠向了栏杆。</p>
顾遇站到了他的旁边：“昨天遇到傅嘉仪，她还同我讲起你的腿疾，我倒还没当回大事，现在……好歹去医院看下。”</p>
顾临安无事的笑：“你们一个两个大多三四年没同我见过面，如今又偏偏都选在冬天同我见面——我倒要开始怀疑你们是要看我笑话，好报复当初那些赌债。”</p>
顾遇对于他的玩笑话笑不出来：“总该要对自己上心。”</p>
“我从来不亏待自己。”</p>
顾遇听着他说这话，将刚才忍住的笑连着如今的无可奈何一同表达了出来：“确实不会亏待——做菜洗碗哪样没亏待了。”</p>
顾临安对他脸上看戏儿似的笑视而不见，随后用手杖轻轻的敲打了下自己的膝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用得着这么惊讶，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还是说和那个姑娘待久了，也沾染上了大惊小怪的习气？”</p>
“她可不大惊小怪。”顾遇将眼镜摘下来，从口袋里取出了手帕慢慢擦拭着镜面，微挑眼角撇了眼一旁的顾临安，□□将眼镜戴上：“今天一大早你就打电话通知我聚餐，下午就带着那个女人来了公寓——既然需要的是热情与活泼，我当然愿意为你们付出我的一份表演。”</p>
“她太孤独了。”顾临安说出了这一句话。</p>
“或者说你太孤独了。”顾遇有种势必要和顾临安直视这个话题的架势：“你就像一个得不到玩伴的孩子，在得到一件玩偶后，于是就倾其所有，费尽心机留住她，并且你想看到的是她和你在一起是快乐的场景。”</p>
“人都有野心。”顾临安并不避讳：“这或许就是我的野心。”</p>
“我至少知道你的野心不是顾家。”</p>
“顾家只是我们穷途末路后的尽头，狂风暴雨下的残破茅屋。”顾临安说得很直白：“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至少还是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当然会找寻令自己愉快，令自己满足的事物以及人。”</p>
“这是很多人的选择。”顾遇笑了笑：“至少是每个理智的正常人都会选择的。”</p>
顾临安没再说话，只是半仰着头，望着窗户的檐角。</p>
“我会和她结婚的。”顾遇又冷不丁说出了另一件事——这是一件不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也是事关顾家，要顾家延续了近七八年的事情：“不管母亲她会做出什么——我现在还不敢将她置在顾家目光下，将来也没有这个打算。”</p>
“那就去其他地方，遥远的地方，远离顾家的地方。”</p>
“但你知道，那是痴人说梦。”顾遇头痛得捏了捏鼻梁，仿佛只要这么做了就能缓解他一切烦躁一般：“再说了，我已经插手了顾家的事情，一时半活儿脱身不了——现在顾家的状态，难道只凭你一人之力就能解决了吗？他们就像毒藤蔓一样缠着我们，我们每个人都陷身其中，还有豺狼虎豹在窥饲我们，我当然会选择同你站在一起。”</p>
“那就斩断所有纠缠你的藤蔓，不要留后患。”顾临安说：“这注定是一场战争，一场持久战，避免不了。”</p>
“我不怕死。”顾遇说：“但害怕牵及无辜，伤到我所爱之人，也怕被所亲之人伤害——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顾临安，我绝对不会和她站在对立面。”</p>
“伦常道德，我明白。”顾临安向他保证：“我也在避免那一天。”</p>
“交城的事情，她起疑了。”</p>
顾临安皱眉，转头不明白的看向他。</p>
顾遇对上他的眼睛，平静的告诉他：“她不止一次向我问起青衡的事情，在拍摄过程中，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都觉得她就是青衡。”</p>
“你甚至都没见过青衡。”</p>
“然而感情都是相通的。”顾遇有些烦躁，说出了久久闷在心里的想法：“她知道青衡的事情甚至多过于我们——难道这就真的是所谓的命运轮回？我绝不相信，或许是有人将这些事情告知她，但又有谁知道这些已亡人的事情多过于我们？”</p>
“她亲口说了还是你找到证据了？”</p>
“时间会给出答案。”顾遇说：“交城那边也有他们的人，不仅是那些偷拍照片的人，还有一伙人潜藏在暗处——我在调查他们。”</p>
“多如蝼蚁。”顾临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听到顾遇将这重要的事情都告诉自己时，他同样选择了将事情告知于他：“我这边也安插了他们的人，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知我很多重要的事情。”</p>
“身边人？”顾遇惊讶：“那些人都是你那时候精心选择的人，对你而言不仅是属下，更是朋友伙伴。”</p>
“这件事，除你之外，我谁也未告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顾临安破咬牙切齿：“可惜，其中就有人做出了违背原则的事。”</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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