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2/2）

而自创家业者不愿以顾氏为姓，于是更名，往后历代不冠以顾氏姓。

彼时顾家光主线一脉就有五子，而其中最为人忌惮的莫过顾俨芝——这个顾家嫡子，母亲却是个奴婢，于是他的路途注定崎岖。

宋眠待在医馆里，但也常能从看医的人口中了解到北京城的各色消息，而那段时间最常听到的就是顾家的少爷如何出入朝堂，写革创论，又是如何在深院里杖杀了那个奴仆，又或者顾家哪个人又出了啥事儿。

顾家，只是静立在这儿，就已然成了众人的关注点。

卜瓷在那时候对这种糟心的事儿基本左耳进右耳出，她渴望早先时辰可以出去游街，奈何病人的出现总是让她不得不停止外出的想法。

而能让她对医馆重提兴致，还是在那一天——一辆轿子缓缓停在门口，随后一个奴才模样的人撩开了华丽的帘帐，紧接着他扶着一个男人下了轿子。

那个男人面容姣好，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在奴才扶他下轿时，他用帕子掩着低低咳嗽着，随后两个人慢慢的走进了医馆里。

而这个时候已是月色当头，人少的很。

本该早就休息的医馆师傅，正坐在柜台旁喝茶看书，现在见到那两个人进来，赶忙起身相迎，而一旁的卜瓷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郭先生久等了。”那个男人双手作揖，微微躬身道：“晚辈晚来，愧疚不已。”

郭先生先是同他回了一揖，随后连连摆手说：“没有久等，医馆寻常这个时辰还有人呢。”

“胡说。”卜瓷的一声话，引来了他们的目光，郭先生恨铁不成钢的怒视她，而后者却懒懒的手撑着下巴，看向那个男人：“寻常这个时候，医馆早就关门了，师傅你这个时候早就呼呼大睡了，医馆什么时候这么晚还买关门的。”

那个男人感受到了卜瓷指责的意味，颇为内疚：“郭先生，改日我会把握着时间定会早来，今日颇为为难郭先生了，失礼失礼。”

宋眠在旁边嘟囔着：“要是今天就有这觉悟，那里还需要这番道歉。”

郭先生怒了：“你这丫头片子，给我进里头磨药去，这么野的性子我还治不了你了！”

宋眠扬了扬唇角：“呵，师傅你不老实，你还溜须拍马，你没这个道理指责我！我才不听你的话儿，师傅没有为师样。”

说是这么说，卜瓷的脚步还是往屋里头迈去。

“给我回来。”郭先生抬手招下她：“磨药的事儿让双儿去做，你就给我扫屋子去，先把你的性子给整整。”

那个男人因他们这现世宝般的对话而轻轻笑出了声，卜瓷闻声看他，笑眯眯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那个男人不是顾俨芝。”

医馆办公室里，窗帘大开着，无私地将外头的风雨摧残杉木的惨状展现在屋里头的人，而屋里头的人无意外头的任何风吹草动，一味陷入安静的氛围内。

程青时双手交叉叠在下巴处，说出了那个压根没有意义的答案。

宋眠：“程大夫这是在和我开玩笑，还是有意而为之？”

程青时轻笑了声，办公室屋顶的灯光洒下来，光线汇聚在他的眼镜框架上，闪着丝线般的冷光，而这光也恰好挡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某种刻意压制的情绪：“总是要缓和气氛的，我不是心理医生，或许做的有些出入，不过还是为宋小姐愿意向我倾诉而感到高兴。”

“那个男人——”宋眠深思了下：“他姓程，禾呈的程，我们姑且叫他程少爷吧。”

程青时微颔首。

宋眠继续说：“那个时候，卜瓷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病怏怏的男人竟然是北京城程家的少爷——这个天资聪颖又温和儒雅的男人，那个时候对她轻轻的笑，其实对于卜瓷而言，这么美好的人怎么能不心动呢？”

“于是她爱上他了？”程青时注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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