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2）

顾临安淡淡一笑，为了不打扰贺铭川做法，他刻意压低声音：“凡事都讲究阴阳平衡，善恶均分。”</p>

他小幅度的用手杖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圈：“我们其实身处在一个圈内，一个有着完美规则的生命圈，得到必有失去，物极必反。再厉害的人都逃不出这个圈，我们与生俱来就带着臣服。”</p>

宋眠：“所以，他会失去什么？”</p>

“不会失去，是不会得到。”红光打在他们的脸上，顾临安的目光里透着星火跳动的光，似乎他情绪波动着：“和尸体只能存在短暂的沟通，死者的嘴已被封上，说不出真言，这就是，这个生命圈的规矩之一。”</p>

“阴阳平衡。”宋眠说：“这是一尘不变的准则。”</p>

贺铭川闭着眼睛，佛经字句从他口中慢慢吐出，漆黑的世界里，慢慢地从沉寂到吵闹，有无数的恶灵环绕他的耳边在嘶吼着，逐渐地，他闭眼的世界里，乍然亮起，是红白黄混沌的光彩，又戛然黑暗——在极致中，汤明的声音，慢慢响起。</p>

“我好热，好热，热——”他的声音似在陈述，又在瞬间，似乎受到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尖锐且响烈起来：“烫，滚烫，不行，我要死了！”</p>

随后，是一连串的“啊”的嘶吼声。</p>

贺铭川慢慢的将模糊的视线摸清，他看到了有深红色的雾气泡在升腾，人形样的东西在里头不断的挣扎着，又慢慢的归于沉寂。</p>

“为什么好热，你经历了什么。”</p>

贺铭川一字一句的开口，谨小慎微。</p>

汤明高举手，等着人的救赎，可是没有人救他，他又慢慢沉入雾底。</p>

“我热，是水，可不是冰凉的水，是沸腾，是死亡在召唤我！”汤明呐喊着，又似乎是不甘，竭力嘶吼着：“替我杀人，那个害死我的人，那个害我永远都要在在这里煎熬。我要告诉你，我的不甘要告诉你，是——是——”</p>

在他每次要说出这个人名时，汤明都觉得，自己的嘴巴如同被针细细密密的缝上，每动一下，就是在扯破伤口。</p>

贺铭川觉得自身的道法在慢慢的散去，他自知不能再长久问下去，于是说：“我说几个名字，如果有杀害你的人，你就回答我。”</p>

汤明如同魔鬼般的呐喊着，在断断续续中，他答应了。</p>

“程舟。”</p>

“不！”</p>

“贺兰。”</p>

“不，我爱她，我爱她……”</p>

“徐敏。”</p>

“不不，不。”</p>

“宋眠。”</p>

“不——。”他又是否定，紧接着声音骤然炸起，声嘶力竭：“是，是她，是她不愿意救我，她置我于死地。”</p>

汤明的声音突然激烈起来，他在虚无的远处挣扎困顿着，声音充斥恨意：“是她，是她促成了这一切，是她！”</p>

“她杀了你？”</p>

贺铭川的声音严肃到毫无起伏。</p>

“是张祈兰，是张祈兰！”</p>

汤明没有回答，只是说：“是她，是她。宋眠也是，还有——啊啊啊啊啊啊，痛，痛，还有……他们三个人才是害死我的人。我不甘，我是冤死的！”</p>

在他极尽的嘶吼中，一切的混沌和死亡血腥刹那清空。</p>

贺铭川冷静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蜡台的香烛已经燃底了。</p>

他将佛珠放下，抬头看对侧的顾临安他们。</p>

顾临安先行开口：“有什么收获？”</p>

“汤明，见到汤明了。”贺铭川将蜡台上的香烛灰放入桌上摊开的黄布上：“他很痛苦，承受高温，人为的高度腐烂的原因，我大致知道了，和法医鉴定一致。”</p>

刚才贺铭川说了一溜串的名字儿，宋眠明明白白听到了自个儿的名字：“贺队长，刚才说了好几个人名，这是在问汤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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