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2/2)
“叹什么气?”
见赵钰问自己,陈皎忙找借口掩饰道:“我是个粗鄙的,问谢神医问题,连字也不会写好生丢人。”
“这是什么烦恼,你要想学我教你便是。”赵钰道。他的侄甥辈的字都是他带出来的。
陈皎盯着书本的金叶子:“叔叔你既然觉得用那些东西收买咱们便宜,为什么又收下这些金叶子?”
“犯了错就要挨罚,受害者拿到补偿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陈皎拿着谢流云的医书和夹着金叶子的书本出了书房。她并没想过拿走一本书,若是赵钰不给自己出气,在古代作为一个女性,特别是遇到这种事,她还要受到唾骂和鄙夷。她没办法以自身的力量为自己申辩,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现在赵钰不仅替她出气,得了钱财还分给自己。若是不是他,谁会送礼赔罪,还能看到颜正然被打得半死的样子。
七月初八,万里晴空。
赵钰穿上银衫蓝袍,以簪束发,银带碧玉,眉目英挺冷峻,烨容若神人也。
陈皎见他今日打扮,惊艳了下,如果说谢流云是天上洁白的云,冬日飘洒的柔雪。那么赵钰就是寒冰,冷得让人畏惧,却又会被他下意识的礼节晃眼,以为是寒冰微裂,遇让人征服。
也不知她这个叔叔将来的媳妇是什么样的,按照古甜的套路,他老婆一定是又甜又软又娇,柔化他心。
“我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陈皎回过神,笑得甜:“没什么,叔叔今日芝兰玉树,恐引淑女侧目。”
赵钰望望她,刚从厨房出来,手里沾了黑灰,又拂鬓至耳,洁白的脸上一抹黑团。如玉兰盛开撒上黑墨。他轻轻笑道:“淑女?”
“请问赵相公收拾妥当了吗?”一个雄浑的声音在门外问道。
“今日县尊的母亲大寿,我去参加宴席,可能会夜宿闵府。”他吩咐道,“你和母亲不用挂灯给我引路。”
赵钰登上马车,官差见他波澜不惊,似是司空见惯官府人员替他办事,心下不由郑重不敢轻视。
闵府的门前车水马龙,祝贺的人络绎不绝,传报的小童骄傲自矜。赵钰拿出请帖,畅通无阻进了长廊转弯后的大堂,又在花厅见到了闵氏父子。
闵睿诚在花厅和他父亲招呼客人,他见到赵钰眼前一亮,走过去道:“赵兄最近果然意气风发。”
赵钰听出他语气里挪捏,回道:“闵兄一直很意气风发。”
闵睿诚小声道:“哪里的话,我也不过因着父亲。”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闵兄你家后院凉亭前的溪水里的石头,你知道有个毛病是什么吗?”
闵睿诚好奇道:“什么?”
“太圆了,容易滑人都不敢走第二次了。”赵钰道。
闵睿诚沉思,然后道:“赵兄,我虽与许多所谓的青年才俊交好,不过是在父亲威压下。我原以为你是个正板的青年才俊。”
他一边说一边引着赵钰往后堂走,道:“却没想到你还如此有趣。”
“过刚易折,过圆易滑。”瞧着少见少见,闵睿诚大笑起来,“哈哈哈。”
“大少爷,三小姐请您过去。”一粉衫子的婢女伏身行礼道。
“这脾气也是越来越古怪了。”闵睿诚说,“赵兄有对不住了,我去去就还,回来我还有给你说一件我发愁的事。”
穿花拂柳,洞门石桥,闵睿诚到了一母同胞的嫡妹闵珊那里。花钿贴额,淡扫柳眉,玉面粉唇,乌云轻挽,堕马髻间的珍珠轻摇,她又穿了一件湘妃色的上襦,一条粉白交织的金线罗裙。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稚嫩的妹妹长大了。“今日祖母大寿,你怎的如此风光,可是要抢风头。”闵睿诚打趣道。
闵珊碎了他一口:“哥哥的甜言蜜语还是多找几个人听吧,否则给一人说容易折煞她。”
闵睿诚知道妹妹是指他私事,不甘心回道:“那你找我何事?”
“哥哥贴耳过来。”
闵睿诚照做,听完后他立马摇头,严肃道:“怎么能这么做,有违礼法。”
闵珊哼声道:“哥哥游丛红花,怎么不是有违礼发?”
“我是男人!”
“是啊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人。”闵珊转过头,“那银雀的事也不用我帮忙了。”
闵睿诚眼前一亮:“妹妹真能帮我?”
闵珊笑语盈盈:”哥哥真能帮我?”
想到银雀纤细婉转清灵的歌声和柔软无依的细腰,闵睿诚狠心点点头:“那你不可露面,做出格的事。若是父亲知道了咱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
这次闵睿诚很快就回来,对赵钰说:“赵兄现在府内人多耳杂,我带你去内堂小坐一会儿,等安定了咱们再回去。”
赵钰迟疑,他以前体弱多病,推卸了不少应酬,但闵睿诚毕竟是健康的身体,他这样闵县令不会怪罪吗?
“闵兄汝父?”
“咱们只是小坐一会儿不打紧。”闵睿诚拉着赵钰快步走向一道月亮门,门后紫藤缠绕房门,进屋一看里面放了一些花,窗户四敞,还有一盆冰放在那里。
“我呀,若是心烦意燥就会来这里,这几天老来,冰都让人日日备好了。”
赵钰看到左右两边都放置了双层屏纱,他收回视线望向闵睿诚:“闵兄有什么愁事?”
闵睿诚取出一个瓷瓶,摆出两个小杯子,香甜的果酒倾入,他喝入口中,然后道:“今日怎么给卧摆了果酒?”
赵钰喝了一下,甜而不腻,清爽解渴,做的人肯定是用了一番心思的。“此酒解渴消暑,甚好。”
“你喜欢就好。”闵睿诚叹了一口气,“世间的愁事若是能轻易解决就不是愁事。”他取下腰间玉萧,刚放到唇边。
他又道:“我如今连心情都没了,不如赵兄给我吹一曲,予我解闷。”
赵钰皱眉总觉闵睿诚的举动有些古怪,但他又没有动机构陷自己。闵睿诚把萧塞到他手里,赵钰一时未握好,差点摔下去。
“哎呀呀,赵兄你可知这萧它……可是我心爱之物。你差点毁了它必须吹一曲。”
赵钰见此推不掉,竖萧吹起。自幼琴棋书画父亲都不因他体弱而免除,但自从为官特别是为相后,附庸风雅的说他甚少做了。
萧声初起有些滞涩,后来流畅而自然,一缕袅袅灵音逐渐散开,空灵澄澈,曲调丰富。让人想起空庭烨烨月华,又仿佛人置身无垠缓淌的江边,行一叶扁舟独望婵娟。
似有似无隐隐若现的惆怅,如白烟被人吹拂所以不浓重,江心澄明淡淡思愁糅合一起。
一曲闭。
闵睿诚拍手叫好:“赵兄,我学时马马虎虎,现在心思全用在制艺上,幸好我没献丑。”其实他并不会萧这乐器,但赵钰吹得好他是听得很有感触。赵钰去做个乐师绰绰有余了。
赵钰放下玉萧道:“闵兄还记得这首曲子叫什么吗?”
闵睿诚略有些尴尬,可是看看赵钰似笑非笑的嘴角,他不想被嘲笑,还比不过个农家子嘛。他硬着头皮道:“这个……咳咳……我想想……”
他走向右边的屏风:“什么?春什么,春月?”
“《春江花月夜》了!”一道清柔娇软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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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叔的妻子娇娇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