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郎(七)(1/2)
月城地处西北,赵家代代坐立在月城,究竟是怎么和江南的顾家产生交集?
也真是奇了怪了。
然而这个问题下一刻就被叶沉苏给抛到了脑后,看着面前的炙羊,叶沉苏咽了好几口口水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果然月城是个好地方。
看着叶沉苏目不转睛地盯着火上的肉,沈砚低低笑了两声,伸手拦住了某只不安分的手,“羊肉还要再烤上一会儿,不然不好吃。”
叶沉苏只能继续眼巴巴地看着肉下火海。
这一回出门,顾茹淑也跟着出来了。她戴着及腰的幂篱,在这秋老虎过境的天也不觉得热,手脚包的严严实实,全身没有一寸肌肤裸露在外。她安分地坐在叶沉苏和沈砚的身边,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月城女子多豪放,也不像是别的地方那样不准在外抛头露面。女子们常穿又透又短的衣裳,蜜色的肌肤布着汗水,亮闪闪的。像是顾茹淑这样的,十分少见。
沈砚递了一串羊肉过去,“尝尝?你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不饿。”顾茹淑摇了摇头,又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几天都没吃东西了,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饿。”
沈砚了然,生死簿逆天改命,肯定是会产生些幺蛾子的。顾茹淑原定九月二十七就该死了,现在虽然还能算是活着,但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作‘人’了。
她不会渴,不会饿。今后可能不会再生长,一直维持着这个模样,甚至不会死——
生死簿改了之后,顾茹淑再也没有死期了。就算她想自尽,也肯定是不能成功的。
未到时候,地府不迎。
“咬几口吧,挺好吃的。”沈砚坚持道。
顾茹淑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一串肉。贝齿撕咬下一小块慢慢咀嚼,她发现,口中没有品尝出任何味道。
就连最惊慌的时候,她都未曾落泪。娘自幼告诉她,眼泪没有任何作用。她一直听着这句话,再怎么慌张无措、惶恐害怕,也不会落下一滴眼泪。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无声地哭了。叶沉苏刚吃完一串肉,就看到顾茹淑覆在面上的纱湿了一小块。
他一蹦就跳到了沈砚的身后,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整个人都在抖。
沈砚有些不知所措。叶沉苏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头还埋在他的后颈那一片,温热的呼吸喷薄于上,令他动都不敢动。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这么靠着,月城的人爱凑热闹,第一次瞧见这般新鲜的事,呼啦啦瞬间在他们身前围了一圈。
沈砚来不及细想叶沉苏到底怎么回事,眼下脱身才是正道。事态紧急,他也顾不上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会造成怎样的场面,反身抱住叶沉苏,一个移步符就离开了这个小摊。
当然,走前他没忘记捎上顾茹淑。
惊恐,害怕,绝望……
他又回到了从前,可怜无助。这是他藏在心里最深的黑暗,怎么样也无法避开。
他不能再遮掩下去了。
叶沉苏睁开眼,朦胧之中只能看见上方的一张糊脸。
“醒了?”
哦,这是沈砚。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丢人场面,叶沉苏猛地扯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团成一团挡住自己的脸。
“你走开,出去。”丢人,真的是太丢人了。
多少年都没有失控过,偏偏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还给沈砚看见了!
沈砚倒是很听话,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叶沉苏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等到满脸都捂出了汗,方才扔开脸上的被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后走出房间。一出房门,就见到顾茹淑与沈砚在交谈些什么。
“叶公子。”顾茹淑一脸冷静,仰着脸看他。
“哦。”对于容貌不出色的人,叶沉苏一般都没什么好脸色好态度。顾茹淑虽然容颜不错,但却也没达到他心目中的那个标准,因此态度也是一般般,“你们背着我在聊些什么呢?”
后半句话是对沈砚说的。
沈砚坦然,“聊你大庭广众之下……”
“停停停!”叶沉苏连忙摆手,“行了我不好奇了,你们继续。”
话还没说完就想又躲回房里,但还没走两步,就被沈砚给拉住了。
“放手!”
“开个玩笑罢了。”沈砚把叶沉苏给拉回了原位,心里有些奇怪:钉实了的棺材都能够掀开的人,怎会连他的手都挣脱不开?
“有话快说!”叶沉苏气鼓鼓地说道。
顾茹淑看着二人的举动,一直沉着的脸上竟也露出了丝浅浅的笑,她掩唇道:“二位公子可真是形同手足。”
“手足?”叶沉苏质疑,挑衅地看着沈砚,“你比我小多少岁心里有点数啊!说起来尊老爱幼懂不懂,再这么不知礼数我就把你给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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