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中)(1/2)
筹备多时的生辰宴最后却以闹剧收尾, 善阳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又与楼正安不欢而散, 所以直接丢下府里的一堆烂摊子,坐车进宫找皇后诉苦。
只要善阳公主一来,启祥宫中就始终笼罩着阴云一般,主子们心情不好,下面的宫人自然也战战兢兢。
皇后手里拿着帕子, 轻轻擦净善阳脸上的泪。只要女儿进宫, 她叹气的时候就远远多于欣慰的时候,甚至可以说自女儿出嫁之后, 她这颗心就从来没有落地过,时不时就要担心她又使性子闹得楼家上上下下不安宁。
好在近几年, 善阳终于渐渐成熟了一些,不像才嫁人时那样急躁, 甚至做了许多错事。有一回楼正安坚决提出要同她和离,若不是皇后和还在世的楼老夫人劝着, 这对夫妻早就不欢而散了。
善阳趴在皇后怀里,继续默默垂泪。皇后叹气道:“你也是, 好好的生辰宴,请那么多小辈做什么!”
“谁让澜儿爱热闹呢,我这不也是由着他吗?那柳家的儿子本与他关系不好, 也不知怎么偏偏请来了。”楼澜借着嫡母的生辰宴, 请来一众狐朋狗友, 前院里几乎是他的天下了。
皇后听她提起楼澜, 眉便一皱,语气里明显带有嫌弃:“你这庶子,文不成武不就,实在上不得台面,怕是将人家请过来,也没存什么好心吧!”
善阳却全然不在意楼澜的今后,看似回护,神情间却透着漫不尽心:“这是楼家唯一的血脉,我宠着又怎么了?而且也不需要他多出众,一辈子享乐楼家也养得起。何况柳家落魄成那个样子,没准还是他家儿子紧赶着巴结澜儿呢。”
皇后心里其实很清楚,女儿明面上宠爱庶子,其实对庶子根本就不上心。从前楼澜尚在襁褓时,她连抱一抱都不肯,直接丢去和乳母同住,而且只要一听见哭声就跑来宫里长住,说孩子吵得她休息不好。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对此事皇后也懒得插手,养歪了就养歪了吧,毕竟不算她的亲外孙。
她关心的就只有一件事。抬手握住善阳的肩头将她扶起来,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和驸马又吵架了?”
善阳有些不耐烦,避而不谈:“母后您就别管了。”
见她这副样子,皇后也知道自己说对了。果真是因为又吵了架,这臭丫头才跑进宫里来倒苦水,固执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性子是随了谁?
“你以为本宫想管吗?还不是怕你拖累了自己。”
善阳一提起楼正安,心里既酸又涩,但更多还是不甘心和恨意,于是破罐子破摔一般道:“反正已经这样了,倒不如互相折磨一辈子。”
听到女儿这么说,皇后头发都要再愁白一些,她揉揉太阳穴,无奈地开口:“我真是,不知怎么说你才好!”
这时候陈闵提着马鞭从外面走进来,他刚刚正巧听到了母后和姐姐后半程的对话,边迈进殿门边扬声说着:“母后您就别劝了,我看她是入了魔,不使劲儿折腾一番心里就不痛快。”
善阳眉一竖,瞪着弟弟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陈闵年纪不大,但早熟,性格又直率。他之前劝过姐姐不知多少次,可她不肯听,大半辈子都这么一意孤行地过下来了,楼正安烦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的话虽不好听,却也是实话。”他往椅子上一坐,扭头冲云风说,“劳姐姐给我上杯凉茶吧,正好给皇姐也来一杯,败火。”
“陈闵!”皇后怕女儿听到弟弟的话更加憋气上火,连忙喝止住儿子。
陈闵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说:“母后您何必拦我,就该直接骂醒她才对。您瞧您劝了她这么多年了,可见她听过一次?”
“好了!少说两句吧,你们姐弟都不让本宫省心。”
“那您可是冤枉我了,我怎么就不让您省心了?”陈闵把手上的马鞭放到一旁,从宫女云风手里接过茶,一饮而尽。他咂摸了一下嘴,又道,“行吧行吧,我也不多说了,白长我几岁,还没我这个弟弟活得明白。”
善阳觉得他嘴损,又因说不过,也就不去理会他。不过她的视线倒是落在他的那条马鞭上,看了一会儿,转头对皇后说:“福阳这么一昏倒,我的生辰宴可全毁了,下个月我要重办。正好父皇今年下旨取消了秋狩,我想将宴办在椒隗山上。”
她马骑得好,最近事事不顺,也想散散心。其实就算生辰宴顺顺利利地办完了,她也会寻个由头,再在椒隗山办一场新宴。
“呦呵。”陈闵笑了,“你这口开得可不小啊。”要在椒隗山办宴,势必封山,弄出这么大阵仗,往年都是为了父皇入山围猎。善阳不过是个公主,也想学父皇不成?
皇后瞪了小儿子一眼,拍拍女儿的手说,“都依你。母后会替你求一求你父皇的,正好待会儿你们父皇会过来……”
“母后!”陈闵坐直了身子,无奈地劝道,“您怎么也跟着皇姐一起胡闹啊?封山办宴这么大的阵仗,劳民又伤财,今年不办秋狩,一方面是父皇龙体有恙,无心力入山打猎,一方面也有各地灾情频发,御史上奏的缘故。”
善阳瞪着弟弟,道:“你懂的倒是不少……往年春猎秋狩次次不落,也不见那些御史说什么。而且我只不过想封山办个宴,又能劳哪门子民、伤哪门子财啊?”
“父皇都取消秋狩了,你作为大裕的公主,为了一个宴会就跑去封山享乐,还有理了不成?”陈闵表情正经起来,对皇后说,“皇姐想补办生辰宴,那就在府上重新办一场就好了,何须大费周章?”
“陈闵!”善阳指着他,气得面色涨红,“你有没有个做弟弟的样子!”
皇后也被小儿子说得有些动摇,这些年她算是宫中最受宠的人了,即使坐上了中宫之位,每一步也走得小心翼翼。虽然想宠着女儿,满足她的一切条件,可也不能不考虑外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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