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万里骨(1/2)
苏惊贺和谷里徒伸臂对着大海船两侧射出带着麻绳的箭, 扎进楼船三楼。
“力气可真大啊。”许故溪有些艳羡, 率先踩上绳子,头也不回地往前飞奔, 另一端的麻绳还在苏惊贺手里。
“这是最后的绳子了,没有这么长的。”谷里徒把绳子另一端绑在树上。
苏惊贺把麻绳结往沈无约手里一塞, 跟在许故溪身后足尖点上摇摇晃晃的绳子,。
沈无约一向平静的表情起了些微的波澜,攥住绳子的手轻轻抖着, 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无奈地叹气:“还真是看我不顺眼啊。”
在第三个人踩上绳子之前, 沈无约将绳子绑好,随即自己也踩上了绳子。
“你们看!”有学生指着海面。
汤以明将刀抽回来, 来不及细看。
几个身影在海浪之间跑动,扑面的巨浪像是不存在一般。
最前面的许故溪停顿了两息,原地下蹲起跳, 下落的时候苏惊贺正好赶到许故溪的位置, 伸出双臂往前一推接住许故溪的双足往上一抛。
许故溪像一把被掷出的匕首一般直直往上冲, 锋利而一往无前,和巨大的楼船相比只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黑点。
她在半空中搭箭,瞄准, 松手。
一气呵成。
在身体落下之前,双刀已上手。
楼船三楼的弩手眼睁睁看着箭朝自己射来, 眼前天上的那个人的眼尾唇角有笑意藏着, 暗流涌动。
世界倾斜。
半边是大海, 半边是暴雨。
箭支在风中呼啸着前进。
咚。
许故溪半蹲落下,双刀甩出离手斩人头,像沉默的猎食者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收割着生命 。
枯茶拿手背挡在眼前:“绳子安全,他已经落地了。”
谷里徒手一挥,看着谷里氏的少年们如同一头头野狼倾巢而出,顺着连接着船和镜岛的两条线飞快前进着。
哪来天生的战士,每一丝的优势,都是从小到大训练出来的,只不过没有用武之地罢了。
尖锐的骨哨声响起,“敌袭!”
“没有用的。”许故溪揪住报令兵的衣领,一刀刺进心脏。
同时,苏惊贺撞碎木窗滚进三层中央的房间,搭箭。
房间里的是这艘船的指挥官,一位副将。
西姜副将就地一滚,避开夺门而出,撞见双手染血微微喘气的许故溪。
苏惊贺趔趄着往前跑了一步,把剑拔出追上去——
副将一把匕首对着许故溪的太阳穴,另一手扼住许故溪细细白白的脖子,手指狐疑地上下移动,碰上喉结。
假的!
副将被海风吹得有一些黑的脸皮一抖,手往里又推一分,急促警告:“你们不退,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坐在这艘船最高的地方,却只会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情?”苏惊贺感慨,剑尖向后,不愤怒也没有笑。
只是看死人一般看了副将一眼。
副将低头,一截刀尖在肚皮上,穿过了整个身体露出来的一截刀剑,挑着肠子,滴着血。
“我一向不喜欢这么杀人,”许故溪轻声说,“这么杀人对敌人来说不尊重,我也要多耗几分力气。”
“你连这把刀都不如。”许故溪把刀抽回来,刀锋在血肉里划过蹭过肋骨发出刺耳的声音。
副将觉得整个脑子都随着体内骨头的缺口震动,癫狂,被黑暗隔绝在无声的罩子里。
为什么刀能这么快。
脑海里的最后一个想法流逝了。
枯茶攀上桅杆扯下西姜旗,将旗帜点燃扔下抛进海里。
船上不方便行动,学生们来说反而有优势,狭窄的过道让西姜人没有办法一起涌上来,只能被人从走道的这一头一直杀到另一头。
尸体堆满船庐。
镜岛上的欢呼声响起。
“成功了!”
学生们欢呼起来。
看着一行人在绳子上如履平地,汤以明只想怪不得许兄不带他玩,这样没玩两回他就得没命了,脸上血水、泪水和雨混杂在一起,汤以明扶起另一个趴在地上还在呕吐的学生。
“没想到人的肚子里的东西这么丑。”那学生呕一会儿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白着脸把头抬起来,看见内脏和呕吐物的混合物觉得腿越发软了,“我晕海了……”
“呕呕呕呕呕……”
汤以明眼底隐隐发青:“晕海是什么玩意儿……你别吐了,你再吐我也要……呕呕呕呕呕……”
“别吐了!快上船!”谢充和罗载扶着一个肩膀被砍伤是学生蹒跚着往海边走,“大船已经被打下了,我们坐小船去大船那!”
罗载翻了个白眼:“你们两快点上后面去接受伤的,我们人多,来不及的。”
汤以明一咕噜爬起来:“谢胖子,你也受伤了?”
谢充的手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血。
罗载眼风一扫,比划了一个兰花指:“没啥事,他小指头没了,你们动作快点。”
汤以明听完立马噔噔噔往坡上跑。
后面跟了个摇摇晃晃的步子,“等等我……呕,我也来……呕。”
“你给我回去躺着!”汤以明大手一挥,“我可扛不动两个!”
沈无约和谷里徒从二楼走上来,谷里徒说:“我们赢了,有跳海的,下令不许追击。”这些学生身体底子比兵好得多,顿顿有肉有菜,闲来无事还去袖园比拼夺旗杀赛马。
身体里多得是用不完的力气和情绪。
“还没赢。”许故溪蹙眉,“还要多少时间人才能全部上来?西姜人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听着下一层阵阵的大笑和哭泣声,许故溪上本身往前一倾,双手扶住栏杆:“现在被追上就功亏一篑了,让他们把情绪收拾好了,都去舱里上桨轮,把小船拴好,等见到亲人再哭。”
气势一散,再聚起来就难了。
“会掌舵起帆的有五人。”苏惊贺汇报,“让枯茶带去地方了。”
“渔民的孩子?”许故溪侧身问。
“渔民,商船队,两个水师家的,还有一个是后厨的,不是学生,以前在船上做过苦力。”苏惊贺解释,“三个人在大船上待过。”
枯茶蹭蹭蹭攀上桅杆,谷里徒下舱,许故溪和苏惊贺闪进爵室。
“总算到了。”汤以明在大半空心的最底层把小船栓好,抬脚用力将西姜人的尸体揣近海里,齐燕燕在大鼓前搓搓手,这样的拍子没有打过啊,该怎么和划桨的拍子啊。
李若忘易华昭和霜角从小舟上下来,易华昭摸摸霜角的下巴,喃喃问道:“霜角,你知道娘在哪里吗?”
霜角轻轻呜了一声,拿脑袋去蹭易华昭的手掌。
“全速!”许故溪厉声喊。
微黄的大帆忽的落下,被风吹涨,船猛地倾斜了一瞬又慢慢平回来。
“告诉他们,随时做好弃船坐小舟走的准备。”许故溪望向远方和海岸线平行的地方。
桅杆在浪的尽头出现。
“他们追上来了。”许故溪的声音里有着肃杀的意思,她切断长绳,将绳子收回来,在自己的腰上和大腿上绑起绳结,“如果我要是和以前一样晕了,这样方便你拖着我走。”
她没有说什么要是我晕了就不要管我,许家军从来不会抛弃战友,也没有人愿意抛弃自己的战友。
苏惊贺看着许故溪认真做着准备,面容逐渐起了一丝扭曲,以拳抵口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不适:“腰出来了。”衣服还是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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