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1/2）

汤以明又摇摇头, 眼前的公子和易迟有着七分像, 他才会脱口而出, 可仔细看看又不是完全一样。

想到认错人，汤以明有一些尴尬，手往袖子里一捞, 抓出一小把珍珠来往外推要赔罪, 一下子抓得太多，小颗的珍珠漏出指缝又要掉到地上。

许故溪伸手将掉落的几颗珍珠都接在手里, 自然地往自己的袖袋里装，边装边说：“以明，是我。”

汤以明手里的珍珠一颗颗落下，许故溪不紧不慢地接住，又捞住一颗以后, 才说道：“以明兄见到我很意外？”

汤以明张张口想说, 我记得你不长这样啊，说出来的话却是：“的确意外, 我还以为夜鹤兄的意思是易迟回了西北符宿呢。”

许故溪坦然回答：“他指的是钱安, 我想留在这考试。”

“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友，想来钱安的书院待一阵，还望以明兄……”

许故溪不打算瞒着她就是许易迟，一来汤以明见两人如此相像定会有些疑问, 而这疑问她很难解释。二来她可以将事情推至苏夜鹤身上, 从侧面为各人的身份作证。

“包在我身上！”汤以明一拍胸脯, 他脑子里就没想过许易迟身份不对劲的情况, 毕竟是千梅卫指挥使苏夜鹤都确认过身份的小少爷，汤以明拿掌心对着山长：“这位是非熊先生。”

山长是个面白无须，年约不惑的男人，他起身对着众人一礼：“某姓范，既然互相认识，那我们边走边说吧。”

“复文书院建立过几百年，在曾任史馆修撰和翰林学士的李凉翁手上，迅速衰落。”范非熊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是为何？”许故溪问，汤以明投来了不解的眼神。

“凉翁在两年前被贬后在上任途中生病逝世了。”汤以明先答道，凉翁名气之盛，竟然还有考生不明白。

大余崇文抑武，前线战事紧急，因为军晌马匹甲衣京城驻军等事在朝上吵得不可开交，凉翁是在反对切割许家军军权的时候被攻击，从谏官上退下来之后凉翁难以承受旅途奔波。

许故溪摸脑袋，她只管杀人，每天都在战场上，哪里还有闲心去和文臣吵架，监军也都是阿贺在应付。

“如今竟连二十名正课生都凑不出来了。”山长范非熊瞥了许故溪一眼，又叹息一声。

学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这几个少年人竟然连李凉翁都不知道了。

“若是各位愿意，一来便是正课生，和其他书院官学一起考试过后，便可以得膏火，若不是排名最末，复文书院就仍有资格荐生五名。”范非熊冲大家一礼，“前面就是讲堂，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他去哪？”许故溪问。

“厨房。”汤以明答，“复文书院入不敷出，山长一直在为学生们做饭，现在有钱了也改不了这个习惯。”

“凉翁之子还抄书得钱呢。”汤以明颇有一些唏嘘，“剩下的学生只有几个，要不是贫户，就是和李家有关系的人。”

凉翁倒下后没有先生提点，再入复文书院一系的学生在朝廷上也难以出头，很快就没有学生来了。

若不是他汤以明经假祁王一事下定决心考出成果来回归汤家，复文书院已经办不下去了。

前面坐着一个安静翻书的学生。

“在下李若忘，见过各位。”

少女们有些慌乱，但李若忘目不斜视和一个木头桩子一样，正是书斋门口那个抄书的书生，还提醒过许故溪。

杨若怜拿手指关节抵住鼻子，轻咳一声：“在下杨若怜”

“若连兄。”李若忘点头。

“在下是齐燕。”

“齐砚弟。”李若忘又点头。

“在下芳心。”想来读书的丫鬟们也没有被许故溪拦着，但是之前没有读书机会，直接来书院容易露陷，便只有芳心一人扮作少年。

“新……弟。”众人一一介绍完之后李若忘手持书卷坐下了。

一位先生走进来敲敲桌子，看了眼新学生之后也不说什么，直接念起文章来。

“士大夫心平而气定，高不为名所眩，下不为利所怵者，类能知之……探其情而逢其恶，则利害之实乱矣。”

“据说这位是凉翁曾经的学生。”汤以明把书本竖起来悄悄说，学识尚可但个性偏激，郁郁不得志，没有隐居，最后选择留在复文学院教书。

许故溪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她没有上过书院，看着有一些新奇。

其他学生们跟着先生朗声念书，有新生入学，先生也放慢了速度，屋内读书声朗朗，屋外垂下的爬山虎轻轻摇动。

许故溪看着易华昭最初转着眼珠子，现在也在认真念书，嘴角翘起。

朝气蓬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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