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梨（1/2）

雨已经停了。

乌云消散, 星光显露。

三行几乎平行的星群在夜空中闪耀。

几人刚在停放尸体的屋子出来后更衣完毕。

汤以明和易眠池在相邻的两间屋子。

黑暗中只有风打过灌木丛的声音。

“啊！”

有一个六七岁的小丫鬟尖叫, 瘫软坐在地上, 一点一点往后蹭着倒着爬，衣角上沾满了泥水, 面色惊恐。

“鬼！鬼！”丫鬟大叫，“鬼来索命啦！”

丫鬟的惊恐不像作伪，小手摁在地上蹭破了皮，血丝渗了出来, 两只手臂疯狂地往后摆动，地往后挪动。

易眠池捉住了小丫鬟的手，小丫鬟发现不能再往后挪动了，直接扑进了易眠池的怀里。易眠池安慰了小丫鬟一会儿, 小丫鬟最终抽抽搭搭地说道：“是宋大小姐，宋大小姐来索命了！”

她目光呆滞，喃喃地说：“宋大小姐的头在灯笼里……”

易眠池扒下了汤以明的大氅，把小丫鬟裹着抱了起来，小丫鬟紧紧报住易眠池哭泣，无论怎么问都不肯再说话了。

汤以明和抱着小丫鬟的易眠池对视了一眼，有一些慌乱但还算镇定，给两人撑着伞直到把小丫鬟交给了路过的一个婆子。

走出了许久, 汤以明才开口：“我越来越头晕了, 这小丫头居然说宋……在灯笼里, 这几起杀人之间, 杀害宋大小姐的人是在不停杀人的吧, 然后看到了宋大小姐……就……”

“你真的不信妖鬼吗？”汤以明严肃起来，庄重地把这作为一个提议。

易眠池开口就想说不信。

可是不信的话，她现在到底算什么？她不就是一个附身与已死之人的亡魂吗？

许故溪的人生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膜，她现在还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

汤以明看着易眠池嘴唇张了一张又合上了，神情略微有一些无助。

妖鬼岂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如果没有妖鬼，我们就想办法弄明白它。”易眠池一字一顿的说，“如果真的有妖鬼，我们就想办法斩了它。”

汤以明迷茫的眼睛映出了易眠池的笑，“就砍呗，砍就行咯。”他听见易眠池说“而且今天不是初一啊。”

这是什么歪理啊……

“走吧。”易绵池这回不扯着汤以明的袖子了，改拽着汤以明要上系的珍珠链腰带。

“这珍珠可贵了！”汤以明叫，“轻一点扯！”

“苏惊贺说林大人会在子时在小阁那讨论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给宋家人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休息，现在也不方便问他们话。”易眠池说，“宋大小姐的事情得有一个结果。”

易眠池有一些预感，苏惊贺不会拿她去给案子填坑。

是因为她没有刻意掩饰行为处事吗？

林府很奢华，易眠池还是头一回见这样奢华的府邸，比易家要奢靡数倍。院子的布置有一些死板无趣，规规矩矩的没有什么变化，雕花影壁几乎是遍地珠翠宝石。

像是为了强行营造出“山重水复疑无路”的移步换景之感，总是走着走着路的尽头像是只有一盏陷在黑暗中的孤零零的灯笼。

两人顺着抄手游廊左转。

“汤公子！”

有人在身后弱弱的呼唤。

是白幼简白大夫。

白大夫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一些，可能是因为空空如也的胃，脸上有一些薄汗，他询问道：“汤公子知道事情怎么样了吗？”仍是那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听闻刚才苏大人和这位公子探讨了些……”白幼简话中有话。

“白大夫和宋大小姐相熟吗？”易眠池温和地反问。

“我常常为宋大小姐诊治，”白幼简的脸上起了一些看起来不太正常的红晕，“当然是隔着帘子诊治的，”把右手臂伸出来上下挥动，“帘子很厚实，也很大，看不见宋大小姐的脸。

白幼简眼神温柔，“但是我妹妹有时候会陪伴宋大小姐。在我给宋家的公子们检查的时候，她们经常一起玩。”

“看来白大夫的妹妹也是和白大夫一样温柔的人。”易眠池回应。

“她比我温柔多了。”白幼简低下头，“她一定会伤心的，宋大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不想的。”

“宋大小姐……平时还和哪些小姐相处比较好呢？”易眠池真正想问的是哪家公子，是不是和苏惊贺暗示得那样与人有了私情。

“宋大小姐……”白大夫开口很艰难，但还是说下去了，“个性……有一些强，在林府举办的宴会她是经常来，但说不上和哪家小姐特别合得来。”

“可能和她关系最好的就是我妹妹了……”白大夫又想了一想，“她就是望潮最骄傲和独特的女儿……好像只是单纯喜欢玩乐和宴会，在林府举办的宴会可能一场都不落，不过我知道得也不多。”

“宋大小姐和祁王……都是天之骄子。”

“不如我们去找苏大人吧，可能他也想知道。”白大夫有一些苦恼地说，“往这边走吧，他们好像在这边。”

易眠池点点头，和汤以明一起跟了上去。

往前转过一个弯就是小阁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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