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茶馆（1/2）

不羡茶馆是整座长安城中霍半最爱来的地方。

“霍公子，您来啦！老位置、老三样都为您布好了！”一如往常，霍半一踏入茶馆小二便热情地招呼过来。

“您今日啊可是来着了！我们掌柜新请来了一位说书先生，说是他讲的都是旁人绝对没有听过的新鲜事，悬乎得紧呢，整座长安城绝对找不到第二人，咱这儿独一份！”

“喔？那我今日可是有幸一饱耳福了。”霍半笑意盈盈地回道，点头示意身后家仆将一小锭银子递到小二手里，落了座。

盏中茶还未得入口，堂内的醒木一声脆响，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叟端坐桌案前，轻摇着折扇。

“人经一世悲喜苦，气散一瞬转头空。都说这魂灵离体，孑然一身，鬼路独行。为求轮回转世，行尽黄泉路，必过奈何桥。而那奈何桥下有一面污血翻涌、腥风扑鼻的河水，名唤忘川。此水源于地府，划分阴阳两间，如此阴邪之水本本应沉于地下，却有一脉流淌于阳间某地，故神明降福泽于那一方州土以抑暗邪，赐神力于那一方生灵以护平安，更筑仙盾四方以将此地隐于世间。这福泽漫溢，仙灵与邪祟并存的一方州土，古人谓曰——仙州大荒。”

霍半举着杯盏的手僵停在半空中，双瞳放大，“仙州大荒”四字一出，他眼前竟乍现另一番光景。

天顶九霄层云翻涌、雷霆万钧，一黑衣男子独身持剑而立，千万道闪电汇聚缠绕于手中长剑，每一声闷雷之响都似战鼓之锤敲击心上。面前一片熊熊烈焰，火舌吞吐肆虐，炽热的焰气迎面喷薄令人窒息。随着最后一声闷雷在穹顶之上炸响，男子一声怒喝一剑刺入赤焰之中。

“不！”伴着一声女子凄厉地叫喊，一切在一瞬之间被灼灼火光吞没。

突然火焰转化为一张绝美的容颜，乌黑的发丝散乱在耳鬓，目眦尽裂，两行血泪淌下面颊。

“快走！”

双目一瞬漆黑，头痛欲裂，霍半发出痛苦的叫喊。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家仆冲上前紧抱住霍半，不让他因情绪失控伤了自己和他人。

整座茶馆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在原地，只见那说书先生直冲过来，从衣袖内拿出一布囊，拇指沾着里面的朱砂，一指点按在霍半眉心。

霍半停下了叫喊和挣扎，晕颓在原地。

众人看着眼前这位老先生身手如此矫健，又是吃了一惊。

待得一切平静下来，茶馆掌柜和伙计才敢试探性的上前，帮扶着家仆将霍半送回了宅院。

临走前说书先生将一张布绢递与家仆，嘱咐在霍半醒转之后一定要寻着这个地址来找他。

翌日清晨，霍半已昏睡了整整一夜。

“水……”

“半儿？半儿你醒了？”听得霍半微弱嘶哑的声音，霍夫人喜极而泣。

“娘……您怎么在这儿……您怎么哭了？我……我这是……”霍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甚至身上还有些许被火焰熏燎过的灼痛感。

“儿啊，你昨天在不羡茶馆发了癔症！听平安描述听得我胆战心惊！从茶馆回来你就一直昏睡到了现在……”霍夫人喂霍半喝了口水，眼泪依旧不住地淌。

霍半转眼看到平安双眼红红的跪在床前，满面憔悴，双眼却喜悦。

“平安你这是……”

“少爷……您终于醒了！都怪平安不好！没有把少爷照顾好……害得少爷冲了邪祟发了癔症，都是平安的错啊！”说罢平安不停地磕头，闷重的声响让人心疼。

“平安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平安自小跟在霍半身边伺候，主仆感情胜似亲友，见得他今日这般自责和母亲的悲忧，霍半自知昨日自己定是出了很大的祸事……他们反复都在说自己犯了癔症……可为什么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另外周身未见有麻布包扎，那自己身上的灼痛感又是从何而来……

家医来诊了番脉，霍夫人又好生叮嘱了几句，在霍半的劝慰下终是回了屋休息，屋内只留平安一人伺候。

平安将昨日所发生之事详细地给霍半描述了一遍，霍半越听越觉惊异。

“快拿铜镜来！”平安抱过铜镜，镜面上映出霍半的脸，面色有些惨白，趁得额心的那点朱砂印分外浓烈。霍半使劲擦了擦，又抠了抠，搞得周围都红了起来。

确实如平安所说，自从昨日那老先生点上之后，这朱砂印就似长进了肌理一般，怎样都擦抹不去。

“对了少爷，这个是说书先生让我交给您的！说是让您醒转之后一定要依着这个地址去寻他！”平安从怀中拿出那布绢，递给了霍半。

“咱们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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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是这个方向？”霍半从车内探出头来，对照着布绢上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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