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2）
入夜。
吧台前聚着一堆人。他们握着杯子，盯着屏幕上的球赛, 时而欢呼, 时而拍桌。
酒保含笑看着, 随时为客人倒生啤。厂商搞活动，晚上有四小时免费畅饮时光。
官君凭5.3的视力在人头攒动中找到柱子后面的邓言。她和一个年轻女孩挤在小桌上，各自把3L装的杯子抱在怀里, 聊几句捧起来喝几口，看样子还挺推心置腹。
他穿过人群走到桌边。
“你男朋友？”年轻女孩嘀咕道, “看着有点面熟, 好像哪里见过。”
废话—她没认出官君，官君记得她，秘书助理。为了周芹的案子, 他去过几次韩煜的公司，这姑娘是端坐秘书室打字发传真的一份子。
跑到人家的地头, 没找到正主, 被小喽罗招待了？
事实跟官君猜的相差不远, 听说邓言情绪不稳, 秘书生怕惹事，恨不得把人推得远远的。但她也知道韩煜对邓言的态度, 想了想把秘书助理小夏派出去，“陪她散散心。”
反正是公差，小夏乐得拿着公款逍遥—邓言说用不着, 她比邓言还急, 混半天假期也不错啊, 拖着人就往热闹地方去。
下午连看两场电影。晚饭是火锅，越是辣、越是自虐地吃不停，辣到耳根发麻。然后听说这里做活动，两人兴冲冲打了个的过来了。
邓言抬头，“是啊，现在他是我男朋友。”
小夏傻笑两声，把脸贴在杯子上，“现在是。以前不是，以后呢？”
邓言一本正经思索一会，摇了摇头，“估计长不了。”
小夏在桌下暗暗踢邓言的鞋，“别说了，你男朋友在瞪你。”
邓言认真地看官君的脸，停格了差不多二十多秒。她猛地转过头，把一个大大的酒嗝打在自己的臂弯里，接出吐出一口长气，举起杯子喝了满满一口，拍着胸口自言自语，“喝点啤酒压压就好。”
三小时前官君收到她的回复，说是在吃火锅。
三十分钟前，他收到她主动发的消息，说好像喝醉了，请他过去送她俩回家。
现在是三十分钟后，她俩是真的醉了。
邓言推着官君，“帮我扶小夏，她喝醉了，刚才说话那么大声，别人都在看我们，她还以为在说悄悄话。”
小夏大着舌头，“谁醉啦！我告诉你，我特别清醒！我是高兴，今天我过了试用期！”她傻笑着凑到邓言耳边，“告诉你小秘密，我谁也没敢说。看你真心替周姐难过，只告诉你。那天，我被那个女人骂了，为了点小事。我躲在洗手间偷偷哭了会，说起来真难过，大家都是人，偏要分出三六九等。她不就秘书吗，仗着会拍马屁谁也不放在眼里，那天我只是拿错文件就被她骂，不就因为我是新人！”
小夏擦了擦眼睛，“想起来还是难过。你说，为什么人生难过的事那么多。你一个写的，干吗老写些不痛快的，所以你不红！我辛辛苦苦上班加班了一整天，回家路上想找点乐子，打开一看，哇！还是悲摧的人生！就不能有个……有个……”她伸手抓了抓头发，“有个像我们老板那样的，又年轻又有钱长得也不错的男人爱上我！”
邓言结结巴巴申辩，“谁说的！我写的都是都市童话，女主角最后都过得不错！”她闭上眼，过了会陶醉地回味道，“是的！都是花好月圆绝对好结局！”
小夏哈哈大笑，差点滚下台阶。官君赶紧抓住她后衣领，把她足不点地拎到平地。
“不错。”小夏回头看了看官君，正色对邓言说，“邓老师，我严肃地告诉你，你这男朋友不错，力气大，性格也好。话又说回来，有钱人也未必好。”她拍了拍额头，“对了，刚才我说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天，我哭完，不想回办公室，躲在楼顶机房。猜，我听到什么？我听到周姐和韩总吵架。中午休息，我刚走到门厅，她就从……”小夏做了个夸张的手势，“上面下来了！”
“他们吵什么？”
小夏诧异地看向官君，摇头道，“我哪敢听他们吵架，上班呢！而且机房太吵，嗡嗡的听不清。再说他俩从前好的时候也吵架，当着所有人的面吵。你说这是不是傻，在外头总要给男人面子嘛。不过这些事我也是听说的，谁让我进公司晚，资历浅。”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到最后是含糊不清的呜噜。
“那时间呢，你还记得时间吗？”
小夏捂脸笑道，摆手道，“谁记得那个。再说为了吵几句就跳楼，也只能怪自己小心眼。谁上班不受气？我天天都被差来差去，也没见我怎么样啊。行了，这事你们听了就算了，千万别跟韩总说，万一他嫌我多嘴炒掉我，我可得搬到你家，吃你的，用你的，花你的！”
她觉得自己讲了个好玩的威胁，格格笑个不停，然而大概真是醉了，上车后秒睡。
官君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回想韩煜和别人的证词。
所有人包括韩煜本人，都说他没离开别人的视线，但谁也没提过这场争吵。通往天台的楼道、电梯、通道门没有韩煜的痕迹，如果没有这场争吵，很正常，没去过就不会留下脚印或者指纹。可是，他明明到过机房，机房比天台要矮半层，去机房的路也是去天台的必经之路，没痕迹就奇怪了，除非刻意去掉。
等红灯转绿灯的空档，他回头看向后座。
小夏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邓言睁着两只眼，迷茫地看着他。
好不容易把一团烂泥的小夏送进家门，官君出了层薄汗。
回到车上，邓言仍然闷声不响坐在那。
他犹豫了两秒，下车坐到她身边，“在想小夏说的事？”
邓言慢吞吞点点头，“你们当时没问她？”
“秘书室的人说她经常去别的部门传递文件，她自己也说那个时间不在办公室。而且她不会说的，就算说了也不算证据。”
“起码有疑点！”邓言用力避开他试图摸她头发的手，但动作太大，有片刻头晕眼花，“我知道，你们看到遗嘱，先入为主认定是自杀！”
“是有这个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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