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冤罪(1/2)
元祖诸子,咸有风骨。
择其五子,秦王弘元,文雅有大德,武艺多堪御侮。元祖在位多有传位立东宫之意。
然元祖崩殂时,丞相鄢客领元祖遗诏,奉二皇子弘奕为帝。
时人费解。
昌天五年,“里汌之劫”,平祖被屠乞所俘。
秦王摄政,盛世安泰。京都传闻,秦王若得大统,未可量其功矣。
昌天十三年,平祖回京,怒其秦王摄政之举,诏名宫宴,引秦王入紫禁城,斩于太极宫。史称“夺宫之变”。
大臣平民若非议者,一律论于诛族之罪。
秦王得此终果,涕泪而下,叹为大昭第一冤罪。
——范吕《秦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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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那白发老者突然睁开眼,抽出放在枕头出的一把长剑。
守夜的太监听到声响,见到主子醒了,连忙赶到床边,嘴边的话还没有出口。
“呤——”
听得那长剑抽出的颤响,泠泠寒光中,长剑已是直接插入了这太监的胸膛中。
太监一声痛呼,便倒栽床下,双眼瞪大,抽搐之间已然没了呼吸。
吱呀之声,推门进来的乾赢宫大太监闫方。
轻巧的关上门,只见屋内昏暗,可闫方却嗅到了血腥味,他大惊失色,手脚迅速的点燃了旁边的灯。
灯盏渐亮。
血顺着长剑,滴落在地上,在寂静的房里发出细小的声响。
那握剑的老者,血红色的眼里戾气深深,如同从地狱而来的苍老战士。
“杀——都杀了——将辱没天子圣威的逆贼都杀了——”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闫方一愣,颓然跪在地上:“冕下!”
弘奕仔仔细细的看向他,似乎认出了他,便笑了:“思远,你来了?”
闫方听得这声唤,不由一愣,心下叹息——冕下又发病了。
随后缓缓起身,向他走去,将他抚坐在床榻上,轻声道:“陛下,可又做梦?”
弘奕笑意渐渐淡去:“是。朕梦到了——他。”
闫方瞟眼看了那倒在一边的尸体,微皱眉,可答应道:“陛下是做噩梦了。”
白发苍颜的老者,额间的冷汗和煞白的面色更显得人虚弱,可他抬起一双如孤鹰的眼,仍旧同年轻时一样的阴戾冷傲。
“不。不是噩梦。”老者冷笑道,“即使在梦里,朕依旧是胜者。弘元,他,仍旧一败涂地。”
梦里,紫禁城太极宫里,满殿穿着赤色铠甲的金吾卫,他坐在那龙椅之上,俯视着立在那殿中的白衣男子,如同误入狼群之中的雄鹿,注定被撕裂的结局。
可是,梦境中的画面转到了那白衣男子站在火光之中,高高的立在城墙之上,脚下是万众白骨,他高立着,冲自己扬起一张带笑的脸——“弘奕,你真是可笑。”
梦中的自己,是当年的模样,身穿龙袍,手握长剑,年少的不可一世。
他怒不可遏,大喝一声,身穿龙袍,踏着白骨,挥剑斩断了男子的头颅。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头颅掉落在白骨荒城之下,呼吸难平。
可是,他放肆大笑:“弘元,你死了!早死了!”
年轻的皇帝握着长剑立在白骨之上,长长久久的狂笑。
可缓缓,笑声从少年郎的清朗狂妄变作了老者的低沉嘶哑。
他感到了变化,停住了笑声,看向自己的手,是满布斑纹的枯手。
不知哪里传来了笑声。
“谁!谁在笑!”他厉声喝道,却仍旧是老者的低哑。
那笑声是从白骨堆下的一颗头颅传来的。
那头颅跳着,跳着,竟是来到了他的脚下。
头颅全是血,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嘲讽——“弘奕,你老了。”
他突然感到一阵骇意,充斥在胸腔之中,沉甸甸的压垮了他的身子,他颓然跪了下去,抬眸间,看到了长剑中倒映出的一张脸。
苍老的,如同一棵垂死的树。
刹那间的俱意化作了愤怒,他抽出长剑,挥向了那颗头颅。
头颅被斩成两半。
他喘息着,似乎挥的这一剑将自己的气力使尽了。
然而,那笑声仍旧充斥在他的耳中,如同魔咒——
“弘奕,你老了。已经老到拔不出剑了。这江山还能是你的吗?”
他捂住耳,哑着声音:“朕是皇帝!朕是天子!朕是大昭之主!杀了!杀了你!”
梦境戛然而止在听到抽出长剑的寒颤之声,老者醒过来,却只记得一个念头“杀了,朕是天子”。
闫方听到他的话,看着他失神的血红色的眼睛,轻叹了口气:“陛下,你累了,歇息吧。”
弘奕却皱眉:“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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