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场子(1/2)
探查的目光落在身上,代未昭微微侧头,正好看见陆祁气宇轩昂地上楼,披风在身后摆摆,忍不住叹息:“得,这次彻底不舒心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颜朔雪觉得代未昭实在是在漫不经心地抱怨罢了。
因为当菜真的端上来时,代未昭分明无暇四顾,眼瞳里只剩下了圆溜溜的碗和圆溜溜的盘子。
仁和店的厨子储无竹就凭着一身厨艺也傲气得很,做菜从来不等点的,全凭时令和心情。
怪就怪在纵然是一群达官显贵来吃菜,对这傲气竟也欣然承受,乐呵呵地听着来来往往穿堂的白褂子伙计报上不知道会是什么的菜名。
“獾儿野狐肉----”外头夜市上的寻常菜肴落了桌。
代朝云眼皮都不掀,盈盈含笑地伸出筷子。
“水晶脍----”名字虽然叫得好听,都知道是市井寻常小菜。
永兴军路副枢密使詹天化立即伸手,向同僚做请。酒还没敬上一圈已经纷纷下筷。
“梨炒鸭----”这个菜倒是新鲜。
鱼安度一张肉乎乎的圆脸上眼睛笑眯了,仿佛捡了天大的便宜,得了什么神仙青睐般喜滋滋地伸出了筷子。
别问他有一个鱼家的小酒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给人家捧场,在鱼安度眼里,食物面前是不分敌我的。
一面说着一面还殷勤地夹给罩着面纱,罕见未作书生打扮的鱼子文:“家主,你尝尝这个!”
鱼子文恨铁不成钢地在桌子下狠狠踹了他一脚,压低了嗓音自带一阵冷冽之气:“不争气的!喊我什么?记好了我们是悄悄来的!”
说话间夹了一筷子,立即就默然了,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捻住盘子边沿,拖到了自己跟前。
鱼安度:......“大哥我错了。”
鱼子文点点头,心安理得地举筷:“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以后记得不要暴露身份,尤其在这种场合。”
鱼安度唉声叹气:“我错在不该带你来的。”
说完在春天的暖风里生生打了一个寒战,但竟立即伸出筷子不要命地向盘子里夹去。
“清蒸鲥鱼----”幸运是寻常佳肴,未出心裁,但就冲着鲥鱼也应当别具风味。
白瓷盘子落桌,莹白清透的瓷盘里盛着白嫩的鲫鱼鱼肚,袅袅的蒸汽被一勺滚烫的热猪油封住,在鱼肉细腻的纹理上来来回回地极缓慢地颤动。
温热的盘子里是浅浅的淋上去的黄酒和料汁,浸着光泽莹莹的鱼鳞,更衬得鲫鱼的鱼腹白得细腻。
颜朔雪正欲动筷,就见代未昭看了一眼,慵慵地吩咐店伙计道:“撤回去。”
此言一出,店伙计十足地愣了一下,颜朔雪则立刻搁下了筷子。
周围的空气为之一静。
店伙计问道:“您......您说什么?”
感受到几道视线投注到自己身上的代未昭丝毫不慌。
慢吞吞地伸出筷尖,拨弄了一下鱼肉道:“我买的是一整条鲥鱼,鱼背的肉在哪里?”
店伙计显出为难的神色。
能在这里吃得上仁和店每月三日特供的菜的人,纵然不是包间,也是小富小贵,吃起来一贯豪奢,只取鱼肚而非鱼背是惯例,也是待贵客的手段。
代未昭长吸一口气:“蒸鲥鱼专取其肚而不知鲜在背上,撤回去,我不吃。”
店伙计还要说什么,就见颜朔雪看了他一眼。
虽然带着面具,看那圆润光滑的下巴分明也是个孩子,但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带感情地扫过来时,淡淡地竟带一阵凛冽杀伐之气,连忙躬身端着盘子默默下去了。
心里暗暗叫苦,以褚无竹老爷子那硬脾气,见竟然有人敢退货,非扛着菜刀从后厨冲出来不可。
谁知褚无竹见他可怜巴巴地转述了那一番话以后,竟阴着脸将盘子往旁边一放,转身吩咐几句,真的重新做了起来。
上好的鲜亮的酱油和醋,加入一点雪白的蔗糖霜勾调了,烧得热热的锅,呛的一声倒入花辣椒,略颠一颠锅后,加入将小干辣椒和帮厨做好的鸡丁一并倒入。
锅内滋滋地爆出辣椒猛烈的香气,随后便在热切的辣油香里飘出满厨房悠悠的鸡肉软嫩的香气。
褚无竹冷着脸扔下京葱和姜蒜炒香,喝一声添柴火,便在猛地烫热起来的锅中倒入调好的酱汁。
一阵火光里倒入炒好的花生米,鲜香干脆的宫保鸡丁炒好出锅。
店伙计守在门口,松了口气,接过宫保鸡丁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送回了代未昭处。
这次代未昭倒是终于尝了一口,只是尝完后竟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摇了摇头。
于是颜朔雪冷冷道:“端回去。”
店伙计叫苦不迭:“哎哟!您这又是为什么呀!”
这一喊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代朝云莞尔,淡淡摇摇头:“哗众取宠。”
代夕颜觑着姐姐脸色连忙邀功般地接话:“跳梁小丑!”
代朝云嫣然一笑吩咐下去;“想办法传下去,此人是代未昭,但记着,说和代家没有关系。”
说着昂首取过小酒杯看着风景自斟自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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