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2/2）

倒还算是正常，难得他正经一回，闻锦便同意了，虽然有些草率，不过拿来做乳名还挺上口，她越想越觉得甜，苏洵然又道：“宝宝，幼幼，这两个乳名相得益彰了。”

闻锦脸红如柿，忍不住拉上了棉被不再与苏洵然说上一句话，苏洵然知道她易害羞，将她的棉被拍了拍，“夫君走了，不用你目送，怕你舍不得。等房里没声儿了，再从被子里钻出来。嗯？”

闻锦没答应，过了一会儿，传来推开门的吱呀声，阖上门便又是重复的一声，两声之后，屋内静悄悄的再无动静，闻锦终于从被褥里钻出来，屋子里果然空了，来不及失落，门又被推开，她以为苏洵然去而复返，心有些急促起来，却见萧妪端了一盆热水入内，便又瘪起了小嘴。

小夫妻之间这些事，萧妪哪有不懂的，将门阖上了，盛满热水的铜盆摆在木架上，屋外闹哄哄的，闻锦诧异一瞧，仿佛陡然之间院落里燃烧起了数十只火把，亮堂堂透过窗纸映入屋舍内，门外喧闹不绝于耳，闻锦忽愣道：“萧妪，出了何事？”

跟着便是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焦灼地喊道：“将军，李吉大军攻城了！”

闻锦心上的一块石头訇然砸了下来，一阵眩晕，耳中便传来苏洵然果决的应声：“速回城门！”

火把飞快地撤出了院落。

见闻锦还怔怔失神地望着窗外，隔着窗户纸什么也瞧不清，何况姑爷也走远了，萧妪便叹道：“姑娘莫多想，有姑爷在，一切没事的。”

不过就是一群土匪头子占山为王，跳梁小丑表演一番罢了，只要守城的是个靠谱的，都不足以让人担忧，何况还是苏洵然。

闻锦也垂眸，轻轻地道：“但愿如此。”

她朝萧妪微微将眼睫合了一下，“萧妪，我想见见，幼幼。”

萧妪恍了个神儿，才明白过来方才夫妻俩给孩子起了名儿了，她点点头，笑着弯腰去将摇篮里熟睡的小宝贝抱起来，教给闻锦，弱弱小小的一只在母亲怀里，恬静地睡着，她也不知道父亲回来过，甚至也不晓得母亲是谁，但是在闻锦抱着时，似乎睡得更香了。

闻锦上看下看，也瞧不出丝毫端倪，忍不住喃喃道：“哪儿像我了？”

萧妪忍不住笑道：“女儿肖父也实属寻常，小姑娘鼻子嘴巴都像极了姑爷呢。”

闻锦再一瞅，又觉得有点苏洵然那意思了，闻锦生得偏妩媚，全因那一双眼睛，招摇精致，配上桃花妆便灼灼明艳，可谓万中无一，若是再有苏洵然的鼻子嘴，长大了必定是明艳英气的……闻锦笑道：“幼幼是个美人胚子呢。”

“那是。”萧妪道，“三岁看老，过个一两年姑娘便晓得了。当年苏皇后还那么大时，便来过闻家，貌惊四座，郎主……”

在闻锦诧异地望来时，萧妪抿嘴儿一笑，“郎主差点儿便抱着苏家小姑娘，哀求要把她娶回家做媳妇儿了。这事后来让人笑了许久，也是在皇后入宫之后，才谁都不敢提了。”

萧妪又道：“可见好险，倘若真是如此，姑娘与姑爷，也就……”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彼闻锦也不是此闻锦了，谁又知道苏洵然还会不会喜欢，他挑剔得很。

萧妪见闻锦闷闷不乐，心中明了，她为了姑爷守城一战担忧，便忍不住总想与她说说别的，分散闻锦的这股忧心。

只是方才数十人举着火把急匆匆赶来闻家请苏洵然，闻锦心中自然便猜到军情紧急，这会儿不论萧妪说什么，她也无法真正放松下来，萧妪见事不可为便叹息了一声儿，道：“锦姑娘，天色不早了，您再睡会儿罢。”

闻锦点点头，又重新躺了回来，“萧妪，若是有事，您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不论好恶，一定，叫醒我。”

萧妪点头，“自然的，我不多嘴，翠羽也藏不住的。”

莽莽撞撞、冒冒失失的翠羽，是个心诚的姑娘，藏不住的，闻锦便不多想了，将女儿放到里侧身畔，躺了下来，小小的一只缩在襁褓里，脑袋微微歪过来，娇憨可爱。闻锦温柔地看了许久，在萧妪守到外屋去时，便幽幽睡着了。

一宿寒风呼啸，萧萧雪花被扑到檐角下来。

城外金戈铁马，近四个时辰的鏖战之后，飞鸽传书入平昌，远线传来隆雪关破的消息，与此同时，周围数郡对叛军群起而攻，抄断了李吉后路，数十赵家家将被杀。

嬴涯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待李吉出手，便围魏救赵，断了他后方据点。

顾演大军又在城外，与苏洵然里应外合，将李吉的九千残兵逼至城关外合力绞杀。

这一战持续了两天两夜，刀兵之声在都城外响彻，城中人心惶惶，城门被封锁一月，近乎粮绝，天一破晓，黎明唤醒了重生的希望！

闻锦怀里的幼幼哇地一声啼哭，将她从噩梦之中抓醒，她手忙脚乱地坐起来，伸手要去抱幼幼，翠羽端了米粥入门时，将房门打开，数日风雪已停，梅枝瘦峻，疏影横斜，窗外薄薄微红的晨曦晕染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