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1/2)
闻伯玉出狱之后, 因伤重, 又在病榻上缠绵了月余。
这月余来, 闻锦去军中见过韩筹三次。
第一次去时, 苏洵然额头上的包还在。她问了韩筹, 韩筹表示无辜, “我确实让晋炀拿给将军了, 但,他不肯用。”
苏洵然仍然在不远处,喝着呛人的烈酒, 阴沉地望着俩人说话。
完事之后,骠骑将军依旧走过来,拎走了闻锦准备给韩筹的食盒。韩筹私下里已同闻锦说过, 上回那糕点让将军拿走了, 于是这次来时,闻锦特地在食盒夹层了放了苏洵然爱吃的枇杷露。这是闻锦独创的糕点, 制作工艺繁琐, 在平昌绝无分号。
苏洵然见到满满堆了一盒的枇杷露, 满腔妒忌如火如荼——原来姓韩的已经让你上心如此。
他悲哀地将食盒里的东西偷吃完了。
可耻地, 又贪恋着其中滋味。明明不是给他的。
第二次, 闻锦去军营探望时, 苏洵然喝得酩酊大醉,便没有出营帐,韩筹走近去试探一二, 发觉他真醉了, 闻锦后脚才走进去,她咬咬嘴唇,将他滑落在地的被子拉上来,掖好。
韩筹走了,“我在外头放风,有事喊你。”
帐内静寂悄然,几乎没有风声,转眼已是四月花繁,平昌城外鹅黄嫩绿的光景,煞是迷人好看,那些年他在平昌的时候,是最飞扬跋扈,跳脱活泼的,像初飞的雏鹰。
到了这个时节,苏洵然便爱来烦他,偶尔去闻家,偶尔去锦秀阁,约她出门踏青,可惜那时闻锦自恃姐姐身份,不肯与他同流合污,对他这总也沉不下来的性子动辄搬出纲常教条来指责。
现在想想,她真是辜负太多,原来这个看起来蒙昧、呆憨、一根筋的少年,一直比她明白他们之间应该能萌生怎样的感情,他从来就不走偏。
闻锦的唇都磨出了血痕。
他额角上的包消肿了,只剩下浅浅的晕着的一团青色,但少年面部线条日渐锋利冷峻,不睁开眸子时已有股凛冽肃杀之沉寂,唇色浅淡,他生得应像是她娘,苏夫人当年便是出了名的冷美人,不苟言笑,不说话时直盯着人时,能让人心慌意乱。苏洵然也是这么一副面相,闻锦自幼便觉得极为好看了,如今愈发得奇秀俊美,阳刚之气外露。
她便压着少年的被角,微微欠身,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下。
洵然。我放不下你。你可知……
闻锦将脸埋入双掌间,可挡不住那股湿意,泪水汹涌地从指缝见溢出,她没法,怕惊动了苏洵然,便起身疾步朝外走去。
苏洵然宿醉酒醒,揉了揉发胀的头,手腕上擦到淡淡的唇脂印儿,他皱眉瞅了眼,信手在身上擦了。
第三次来时,闻锦还是只给韩筹做了点心,夹层里放着苏洵然爱吃的,韩筹以为此举甚为别扭,不敢自己用,当着闻锦的面儿将食盒一并拎到了苏洵然面前,“将军,您还是直接拿去吧。”
他语调异常诚恳,但苏洵然便觉着这是挑衅,环顾四周,见好事儿的都盯着他,仿佛在看着,只要将军当着他们的面儿收下这食盒,那么他们以后也可以随便吃外边的美食了。
苏洵然作为三军之首,那便是表率,要以身作则,他冷笑着将食盒扔了。
闻锦心里一动,怔愣着望向苏洵然,目光凝在他脸上,苏洵然起身将韩筹一把推开,声音朗朗:“说了不许吃外头不三不四的东西,本将军是朝令夕改的人?呵呵,再有犯者,自己来领棍子!”
众将士怵不敢言。
闻锦悲伤地将脸颊垂了下来。
他以前从不这么待她,只要是她做的,即便掉地上沾了灰,那少年也笑嘻嘻地当着她的面儿拾起来,胡乱往身上一擦,就那么送入嘴里了,还一个劲夸赞她手艺好。
闻锦的手艺大半随母,只有几样点心,几样小菜做得尚算能入口,苏洵然嘴巴挑,是个吃遍平昌各大酒楼的纨绔,如何能比不出高下来?他就单单是为了讨她欢心罢了。
闻锦眼眶泛红,狼狈地跌跌撞撞出了军营,再没来过。
*
月余过去,闻伯玉的伤养好了,渐渐地能下地走动,但依旧没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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