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1/2)
苏洵然将马儿停在闻家大门口, 闻锦被他抱下来, 要入门了, 苏洵然不动, 闻锦便沉了脸色:“过门不入, 哪里来的‘礼’?”
冰凉地铺满冰雪碴子的晚风, 将她鬓边一绺头发拨动起来, 沾着瓷玉般的白嫩脸颊上,那眼神并不见怒意,只微微有些不满, 有些责怪。
从弟弟的角度,和从未婚夫的角度,见闻锦是不同的, 前者让他此时便该畏畏缩缩地百般讨好求饶, 有求必应了,后者, 让他又起了些骚动, 想把闻锦压在马背上亲, 想咬她的殷红嘴唇……
闻锦见他不动, 推了他一把, “你个小白眼儿狼, 不进来就不进来,我……”
她转身迈上石阶,苏洵然几步跨上来, “进, 这就进!”
他眼神给刘叟示意,侍立门外的刘叟明白,将苏洵然的枣红马牵了,到府门口的一颗老榆树下拴着,正好有个棚,刘叟割了些马草,从自家马厩里分出来喂给它吃。
闻锦与苏洵然一前一后入府,前堂里设着食桌,正开饭了,闻锦匆匆赶至,饭菜香味一嗅便知道不是母亲下的厨,这下连苏洵然都喜上眉梢,白氏招呼她俩赶紧上桌,正好。
闻伯玉走过来时,朝苏洵然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他心神凛然,恭恭敬敬地作揖,才被闻锦推着挨着她坐下。
“爹,娘,我同洵然说了,让他年夜饭在我们家吃。”
闻言,闻伯玉与白氏对视了一眼,闻伯玉波澜不惊,白氏反问道:“这、恐怕不妥吧,难道宫里没人传唤洵然?”
苏洵然垂头,将闻锦看了一眼,好似在回应,这全是闻锦的主意,与他无关。
闻锦暗恼,自底下拧他腿肉,苏洵然吃痛,忙往嘴里塞了一块骨头。
“这,如若皇后娘娘同意了,也不是不可。”
本来苏洵然与闻锦的婚事是该过问苏后,但一来苏后是嫁出去的苏女,倘若苏行之夫妇尚在,苏洵然的婚事自不需要过问皇后,两家商议好了便能定下了,何况确实也有口头许约,苏行之是应许的,二来苏后月余前为虎蹄所伤,缠绵病榻多时,积郁成疾,他们暂且便没有搅扰,白氏有诰命头衔在身,打算过几日入宫同皇后提上一提。
这婚事皇后应当没甚么立场反对的,只是出于对苏洵然这仅剩的唯一的长辈的恭敬,多多少少自是要提前知会。
苏洵然拨着饭,含混地道:“我是想留这儿的,我亲自去跟姑母说。”
这……闻伯玉与夫人又对望起来,相顾无言。
苏洵然犹如不觉,将饭咽下去了,闻锦皱眉给他倒了水,他咕咚下了肚,可算通畅了,朝闻家俩老肃容郑重道:“还有娶锦儿也不能马虎,姑母定要知晓,但你们不用去,我去就成。”
闻锦垂眸思量半晌,忽道:“为何要你去。”
苏洵然笑道:“姑母比较爱听我说话。”
闻锦心思一凛。
难道,苏洵然这么缺根筋的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并不怎么待见闻家人,更加不待见她?
白氏便叹口气,“也好。”
这是无奈之事。
用完晚膳,闻家不留苏洵然,于礼不合,闻锦依旧送他从小门出去,天色已暮,飘着一层冰冷如屑的雪花,粘住了她颈边毛绒的雪白衣领,小脸埋大貂,愈见清艳无双。
她取了一把伞给他备用,“我让刘叟将马儿牵到苏家去了,只这一段路,你走着几步也就到了,还暖和些。”
苏洵然心里暖,将伞接过来捧入掌中,四下幽阒不闻人声,苏洵然又想了,脸颊冒着红,“锦儿,再让我亲一口?”
闻锦赧然地跺脚。
这臭崽子,人家男女在一块儿亲是情之所至,哪有似他这样动嘴前还要问一声儿的!什么毛病!
听不到她回答,苏洵然就识相地不曾动,雪花穿过窄门,兜头而来,敷面清冷。滴水的池塘一会儿便结了层细碎的冰花,雪天路湿滑,闻锦又叮嘱了几句。
苏洵然不爱听旁人絮絮叨叨的关怀,即便是苏蓝的,他都不爱听,但闻锦的就很动听,听完,他又问了一声,“可以亲了么?”
闻锦直想一头撞在墙上,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苏洵然便真不敢再造次,悻悻然地闭了嘴,贪婪地多瞧了好几眼闻锦,才撑着伞从小门里出去。
少年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闻锦长长地松了口气,方才险些便答应他了——成婚之前,都不给亲!
她想了想,悲凉无声地笑了起来,将眼眶里滚烫的湿意藏回了眼角。西绥万里,远赴边关都至少两月有余,往返便有小半年了,若旗开得胜还好,仗若打得艰难,恐有一年多才能回来。
她想起来当年金戈铿锵随夫出征的苏夫人,那真是个巾帼豪杰,如今安逸困囚平昌,睡在闺阁之中手挽红线的娇娇女与之相形见绌,包括闻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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