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套(1/2)
闻锦板起了脸, 玉手从苏洵然偷偷欲染指的爪下抽了回来。
因为常年握枪, 苏洵然饱满盈润的手指底下, 手掌心带着细微的糙粝, 闻锦被碰了一下, 心微微一跳, 颦眉瞪苏洵然, “你再不老实,我立即就走。”
苏洵然一听她要走,恨不得立马跳起来, 但动不得,全身是伤,到处撕扯着疼痛, 苏洵然挤眉弄眼地抽了几口浊气, 疼得脸颊惨白。
闻锦心软,背过了身, 莫名其妙眼眶一热。
苏洵然可怜兮兮地将闻锦的一幅水绿的衣袖拽住了, “闻锦……我疼……”
这回是真疼。
闻锦也知道。
她憎恶苏洵然不晓得同谁学的油腔滑调, 但也真的担忧他身上的伤口, 方才洪御医下刀时她就在旁侧, 那时都惊骇得闭上了眼, 生生的剜肉之疼,那该有多疼啊。
“怕疼你去拼命?”
苏洵然微愣,手指松了, 他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决不能再说假话欺骗闻锦, 只好凭着心意道:“护卫陛下,就是护卫大卞。我还是骑都尉呢……”
这厮,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担起责任,什么时候该苟全性命,闻锦皱眉道:“那别人呢,就你一人拼命,怎么不喊人来?”
苏洵然硬起头皮道:“我是想喊人的,但是没有人听我的……”见闻锦披着一袭晚照回眸,水眸子如冷泉般冰澈,他又是一顿,气息愈来愈弱,“我还不能服众。闻锦,我知道我过去错哪了。”
他埋下了头,“闻锦,要是这回,我死了……你会不会哭?”
她蹙眉,气闷道:“胡说八道什么!”
苏洵然“哦”一声,很是失落,“我从没见你哭过。”
闻锦却是一愣。
她把自己当他姐姐,有泪也从不在苏洵然面前流的,上次被他惹哭了,家里人知道,他不知道而已。
“我哭什么,你这个祸害,死了清净了,再没有谁来招惹我!”
闻锦脱口而出。
两人都是一愣。
苏洵然眼眶又红了,将脸颊往枕侧滚了过去,“我知道,我就是个麻烦。”
闻锦不爱听人说丧气话,尤其是苏洵然,“说假的。”她将苏洵然的右臂推了把,他没吭声,闻锦便替他拉上了锦被,“时辰不早了,我真要走了,待会儿我爹恐怕要过来一趟,你……好生的。”她迟疑了下,还是将爱护之言吐了出来。
秋夜微凉,草木枯落,院里浮着晚木樨幽郁的一层清芬。
屋内烧着星点的炭火,苏蓝回过头来,将炭火又加了一点,朝里屋瞟去,隔着一扇绣兰草花鸟的屏风,里头影影绰绰的,传来幽幽的私语。
苏洵然忽然拽住了闻锦的手,不让她走,闻锦一诧。
她想挣开,他不让,愈发红了眼睛,像小孩子心爱的玩具教人拿走了,被父母训斥应该放手,却倔强地不甘地要挽回,闻锦怕他再扯下去又撕扯了伤口,苏洵然脸色愈来愈白,他不说痛,闻锦也知道很痛,又气又急,忍不住低吼道:“有话你就说,你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伤口不疼是不是?”
苏洵然一愣,他凄凄哀哀地望向了闻锦,猝然仰倒回床上,额头疼出了一层冷汗,“我就想问你,你来看我,是不是肯做我新娘子了。”
也就是借着伤痛发作,他才敢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却仍然不敢看闻锦哪怕一眼,他喘息粗重,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了,也看不到闻锦倏然睁大的明眸,自顾自地说着:“我就逼着你了,要么你就答应我,不然,你就像你说的那样,这辈子也别……”
那话似乎难以出口,他们这么多年交情,不是说一刀两断便能两清的。
苏洵然涩然自嘲一笑,“我知道,我就是很卑鄙了。”
他缩在被褥里,一动不动,只露出一张挂着冷汗的脸,半死不活地还能喘上几口。
闻锦本该立刻冲出去将御医传唤入内,但盯着苏洵然,身心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她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只因为她爹不同意,这脾气古怪又执拗的孩子,竟将自己心脏一刀捅了!
她后怕地咬住了嘴唇,娇躯微微颤抖。
她觉得眼下的苏洵然,有点阴鸷和诡异和执着,像极了梦里的场景……
他在逼她。
拿他们之间命悬一线的感情逼迫她做出选择。
苏洵然没耐性等下去,出于畏惧,他将双目紧紧阖上,不敢朝闻锦泛着淡青的脸色瞅上一眼。
闻锦的嘴唇沁出了红丝,“我……”
寝房内一片死水般的寂静。
苏洵然听到胸口有某种东西急促地撞击,似乎要破出血管,一头扎入空气之中来。
“我没法就这么答应你。”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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