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梅1（1/2）

两人沐浴结束后时间已经到了亥时。屋外一枝柳枝映着月光朦朦胧胧的轻轻摇晃。

祈三厌正躺面朝着屋顶，脑子里思索着一些事。

来这镇上不过几日，镇上的案件算是破了，还扯出一件荒唐的虐童案，后期大人还会回京。

其实在祈三厌心中一直有一个疑团绕着挥不去。

清水镇的案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由昭机城内的官府办案就能破了，那为什么皇上会派下大人来这地方破案？一个小小的镇这么兴师动众的劳请京都的人来此，是皇上认为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都说天子心思不可猜，祈三厌摸摸鼻子，心说大人心里也应一直有这么个疑问的吧？

除了这点，还有他先前在手里还没结案的梅庄的案子。

他在梅庄的家里搜罗了那么多，也问过梅庄扈公子那么多次，只找到一封书信，信不知从何而来，信上也只简要说了岩村在哪儿。

岩村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让梅庄的扈庄主也一直这么关注着。

祈三厌思及此，转眼见曲长岚从屋外进来，两只手里各拎着一样东西。

是酒，酒坛上没贴着红纸写着酒的名字，但酒香气透过塞住的酒拴还能隐隐的闻得到。

曲长岚把酒随手搁在了木桌上，开口说道：“大人说明日他们押着贾一方和林毛岁回京，让我和你去梅庄，把梅庄没破的案子尽早结了回京。”

“京内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祈三厌敏感的皱了皱鼻子。

曲长岚无奈：“不是什么大事。”说完他揉了揉眉心，“淮南写了封信来，说马厩内马少了一只，有人看到季一笑给骑走了。”

曲长岚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祈三厌看。祈三厌认认真真的打开淮南写的信，看到开头头一行就不由得失笑。

淮南信内讲了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儿。无非是府内祈三厌走后，大人又带着曲长岚出门断案，许多丫鬟都没了动力，整日聚在石板凳上嗑瓜子聊天，聊的内容十句离不开他俩人。

淮南说觉得更悲惨的是就连在衙门口路过的小姐姑娘都少了，祈三厌养的那只神犬每日也在祈三厌屋门口趴着，一动也不动。

淮南碎碎叨叨了约莫两页纸，才笔锋一转说近几日京内外一直有流传着一个有关天子的流言，皇帝很生气要李春秋赶回去。

最后，淮南又用了一页纸仔细的说了季一笑，季一笑不知什么偷了祈三厌的马跑了。大概是来找他们去了，让他们留意留意。

一封信内统共也就四张纸，说正事的也就那么几行有关于天子的流言。

祈三厌纳闷，“季姑娘不是一直都缠着你的嘛，怎么骑着我的宝贝马跑了？”

曲长岚扣开酒拴，酒香气瞬间跟脱了僵的野马一样四处弥漫，他给两人各倒了一碗酒后才开口：“你的马，黏我。”

说罢，他喉咙动了动，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你的剑，也黏我。”

言外之意，有你的马你的剑，找到我就跟小孩子玩的捉迷藏一样，简单。

祈三厌哗啦啦的把信纸理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下床喝了那碗酒，酒不烈还带了点甜果子的味道，在舌尖悄悄漫着。

祈三厌道：“季姑娘要是来了，你可别拿我当挡箭牌。”

“季姑娘可是从小就说着要嫁与你，嚷嚷到现在也没变心思。季大人最近登府的次数多了，虽说明着都是来找大人的，但是他那心思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曲长岚拿起酒碗的动作顿了顿，又放了下来，他无奈的看着祈三厌。

祈三厌又给自己倒了碗酒，接连着喝了好几碗，都说酒喝多醉了后能壮胆，能说真言，能在糊涂中找到一点勇敢。

但是祈三厌却觉得自己脑子分外清晰。

“长岚，一笑你也是知道的。我，你，一笑还有文南风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笑对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心思，大家都到了一定的年龄了，也不难为季大人多次登门拜访明里暗里的问你近况。如果……”祈三厌动了动了嘴唇，觉得喉咙有点发紧。

曲长岚还是看着他，两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祈三厌也不知道心底里突然涌现的失落感和紧张感哪里来的，他伸了伸自己握的有点僵硬的手指，飞快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说的话。

“如果……如果你对一笑也有那种感情的话……就不要辜负人家……”那么短的一句话，祈三厌涨红了脸说的还是磕磕绊绊的。

曲长岚垂下眸子，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一口把果子酒喝了，把碗扣在了桌上。

那神态分明就是不喝了不说了休息了，还是跟以前一样。

“我向来只想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选择哪些人，与哪些人结友，和谁相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很清楚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曲长岚抬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祈三厌。

祈三厌看着曲长岚的眼神，莫名有点慌乱的点了点头，他也一口喝了碗里的酒，将碗扣下，嘴里念叨：“不喝了不喝了，喝酒误事！明日白天我们从岩村去到梅庄，我还想再看看岩村里面有没有一点线索。”

曲长岚点头：“那明日你再同我细细说一下梅庄的案子吧。”

祈三厌脱了外衣，躺在床上，目光深沉的望着屋梁。

他不是滋味的回味今天的这一番话，不就一笑骑了一下自己的马至于吗？自己怎么这么闲插手管他们俩的事儿了！

曲长岚仍旧坐在长凳上，他看着祈三厌睁了闭，闭了睁，眼睛还在乌溜溜的转。他挥手熄灭了蜡烛，一时间，屋子里陷入沉寂。

“睡吧，三厌。”曲长岚低声说道，一身白衣站在了屋子门口，“我去练会儿剑。”说话的口气都比平时低了八度！

离开了屋子之后，曲长岚觉得压着的心情突然间又加了几斤重担，他一边舞着剑一边在心里头回想起第一次遇到的祈三厌。

那时是在江安城。

西关的战争刚刚结束，祈伯父处理完了回阴余孽就马不停蹄的回了京城。

然后祈家得到恩准可以好好休憩一年，不理政务。西关的一切事情善后都交给了副将。

祈伯父带着内人和祈三厌下了江南，一路到了江安城。

曲家不似祈三厌，祁家是世代的官家，而曲家却是世代的江湖世家。

本来是八竿子永远打不着一起的两人，因为在街上祈伯母和母亲两人的眼缘有了交集。

听闻母亲说，当时祈伯母拉着祈三厌的手在街上挑糕点吃，而母亲正好要为自己买点糕点。两人攀谈起来，一见如故。

曲长岚舞着剑一招又一招，招式凌厉连带着剑身周围的气流涌动，“咻咻”声连绵不绝。

他记着的，祈三厌第一脚踏进曲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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