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旗袍（1）（1/2）

“小姐，”注意到沈安茵又出神了, 沈三将瓷勺子放回粥碗, “怎么了？”

沈安茵把报纸递给去。

沈三接过。在小姐的调.教下不说学识出众, 也到底脱了文盲的范畴。他看着上面“惊！上海警备司令之子廖承南猝死歌女白牡丹床榻”的标题以及“受此牵连，百乐门被封”的副标，皱皱眉。

“看照片。”

沈三经提醒视线下移，清晰度不够的黑白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的半身照。努力回忆了半晌，他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我们回来前夜, 在百乐门遇到的几个公子哥中的一个。”沈安茵直接说明。

沈三沉默点头。与小姐无关的人, 他没有什么记忆。

“小姐, 这事有什么不对吗？”在他看来, 这不过是上海滩那些所谓上流人士的一桩风流韵事罢了。

沈安茵摇头，她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只是莫名觉得有些突然罢了。

……

小小插曲就这么不了了之, 沈安茵见春节越来越近，准备去趟公司，同公司员工做个总结、发个过年红包, 也好将春假放了。

林府这边, 林桐到底费了心神，整个人伴着寒冷的冬日多了些病态。以林父为首的林家人担心之极，命全府上下都越发照顾他的南院，就怕在春节将至时出什么意外。

是以, 林桐不好再擅自出府。并且, 林乔森也许已知晓自己小儿子偷跑出府的行径了。

二月十二日, 除夕夜这天，沈安茵坐在餐桌边，左右是母亲关怡淑及一年才放出来一回的父亲沈兴邦。

一家三口沉闷的吃着年夜饭。

她的表情很淡，对于别家热闹团聚的年夜饭，在她这只是个维持表面祥和的仪式。

餐桌右边，沈兴邦衰老迅速的脸上布满了长期不见阳光的晦暗和潮湿的霉气。作为一个全瘫的人，他除了被打断的腿，其一双手也在药物注射下肌肉萎缩了。身边站着的奴仆正机械的给他喂着饭菜。

而与丈夫相对而坐的关怡淑则优雅贵气得多。在这样一个传统的节日里，她终于放下了她的《圣经》，安静优雅的只夹取近前的饭菜入口咀嚼吞咽，仿佛曾经那个旧式的官家女。

此时的场景是林府这两年的常态，仆人们都见怪不怪，而沈安茵身边伺候的沈三更是不关心除自家小姐之外的人。

外头鞭炮声时高时低，客厅里一家三口安静用饭，只有美产的矿石收音机在应景的放着庆贺节目。

快八点，除了小孩放鞭炮之外本不应有人的街上缓缓驶来一辆车，限量生产的黑色福特。

它停在林府门口，引来一群小孩的好奇注目。门开，两个穿黑色大衣的年轻人下来，跟着打开后备箱，一左一右抬出个似乎很重的大箱子，敲响了林府大门。

……

客厅里，仆人在沈三跟前耳语了什么，跟着沈三朝沈安茵俯身开口：“小姐。”

“什么事？”

“林府送了份贺礼来。”

贺礼？沈安茵挑挑眉，挑去鱼肉中的细刺：“带进来吧。”

大约五分钟，两个仆人费力的抬着箱子回来，沈三随后。

“送礼的人呢？”沈安茵朝沈母点点头，起身，垂眼看地上的箱子。

“见我们的人抬进府就走了。”沈三顿了顿，走到沈安茵跟前，耳语补充道，“小姐，那两个送箱子来的人看着不像林府的。”

沈安茵淡淡“嗯”了声，吩咐人将箱子抬进自己的小洋楼。不管是什么，晚些再说吧。年夜饭的仪式还是要有始有终的，跟着便坐回餐桌。

“茵茵。”一直安静的关怡淑突然开了口。

“什么事？妈。”

关怡淑对兰姨交代了什么，兰姨领命离去，很快拿着一张烫金红帖返回。

“小姐。”兰姨在沈母的示意下将红帖递给沈安茵。

沈安茵接过打开，跟着明显的皱起了眉，声音也凉了几分：“妈，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去上海出差那段时间五爷瞒着他儿子差人送来的。五爷与你父亲是旧交，本想结姻亲，却在发现你父亲如今状况后淡下来了。这帖子也就随意留下了。”

沈安茵不置可否，看着一桌子丰盛菜肴，决定提前结束仪式：“我吃饱了，爸、妈，您们慢吃。”

关怡淑现在并不是大门出门二门不迈的旧时太太，明知洪门出事且闹得沸沸扬扬，还偏要给自己女儿添堵！好得很啊。

*

回到小洋楼的沈安茵脱掉外套，往沙发上一坐，低声吩咐：“把箱子打开。”

沈三锁了门，两个守在屋内的手下正领命开箱子。

箱子打开，里头绑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从身形大小来看，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

沈安茵倾身去看的瞬间眉头一挑，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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