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彩(1/2)
再次见到舒溢, 是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周, 所有人心肝脾肺肾全身痛埋头做题, 余卿接了一通电话,翘掉晚自习溜到校门口,偷摸上她的副驾驶。
“舒老师,您怎么有空过来?”
舒溢穿着件芋紫色吊带裙,头发梳成高马尾,手腕戴了一串链子,撑在车窗看她,神情莫测。
“听你爸说你最近状态不对, 我过来看看。”
余卿关门的动作一顿,讥讽道:“他有意思么?状告到你这儿来。”
“他有转变是好事, 总比当陌生人强吧。”
余卿抿唇, 面有不快:“算了,不想聊他。”
舒溢也没兴致同她在这问题上死磕,转动钥匙, 启动引擎:“安全带系上, 带你去吃饭。”
天气热, 人们偏爱冰凉食物, 饮品店外无不排起一摞摞长队。
以前家里还没装空调的时候, 她就爱抱个大西瓜坐在风扇前, 边吹风边一勺一勺挖着吃。
每次奶奶见到都要数落她, 担心她吃坏肚子, 哄她把西瓜换成绿豆汤。
到现在, 多了个管她吃凉食的邢朝阳。
舒溢熟门熟路带她进了家茶餐厅,从安格斯牛仔骨到厚切西多士,点的皆是高热量食物。
余卿愈发觉得奇怪。
要知道,舒溢平日里可是个以蔬菜沙拉为生的人,还把“维持身材”作为进食唯一原则。
余卿控制饮食的习惯还是从她那儿学来的。
牛仔骨因为连着骨头,切起来稍微费劲,但不可否认,带筋的肉吃起来更带感,嫩中有劲。
余卿许久不曾吃肉,一时间蓓蕾争先恐后跳舞,竟有种难以抑制的感动。
果然,美食拥有治愈的能力。
但对舒溢来说绝对没用,瞧她那样儿,切肉就跟医生解剖似的,面无表情。
又像个没有感情的切肉机。
余卿默默打了个寒颤,看脸色问:“舒老师,您心情不好?”
暖黄的灯光里,舒溢搁下刀叉,拎起湿纸巾细细擦手,哑声说:“我和洛柯分手了。”
“什么?”余卿被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应该吧,虽然她打心底不喜欢洛医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舒溢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何乐而不为?
“他妈妈知道我是跳芭蕾舞的,说我吃的是年轻饭,年纪大了不顶用。又因为我丁克,将来不生小孩,保不准靠他生活,所以让他和我分手。”
舒溢冷笑了一声,眼睛却不争气泪光泛滥。
“前几天这位女士来找我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父母之命不成?谁知道他那么听话,今天来找我,分得干脆利落。”
至于洛柯是不是和他家母上大人有同样的担忧,舒溢不愿细究。
静默间,余卿捞过手边的港式奶茶,咬住吸管喝了口,口腔瞬间被苦涩填满。
她不是个合格的倾听者,这种时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舒溢。
大人们的情感世界太复杂了。
余樵不爱杜槿,却偏偏要和她死绑在一起;洛柯爱舒溢,他们却不得不分离。
这一瞬间,她又不太想长大。
一顿饭吃完,八点半,本想着能回学校继续做题,舒溢却通知她待会儿要去游泳,泳衣都替她准备好了。
拗不过舒溢坚持,看在她失恋的份上,余卿不情不愿答应。
她以前是妥妥的旱鸭子一枚,跟舒溢待久了,生活习性难免沾染上她的,逐渐成为泳池里的一员猛将。
舒溢的私人别墅就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泳池,因为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她不常到那边住。
所以说,舒溢忙碌前半生赚到的钱,就算她下半辈子不工作,也足够支撑她过优质的生活。
可惜了。
洛柯一叶障目。
舒溢还在倒车入库,余卿拎着钥匙打开门。
没有显眼的招牌,进门就是钢结构的阳光房,三面落地窗彻底打通视角,一览无遗。
余卿前几次来,最喜欢躺在这块地方晒太阳,不过现在天色暗了,乌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远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她摸黑开了灯,整个人巨疲,脱掉鞋,光脚踩上地毯,走到沙发前懒洋洋躺下。
视线环绕一周,发现屋里不管哪张桌子上都有一个瓶器,别人家插花,这里却是几枝随处捡来的树枝,奇形怪状。
余卿啧了一声。
舒老师独具一格的品味呀。
舒溢停完车,一进来就瞧见她没什么精神气躺着,笑着把手里的购物袋扔给她:“真有这么累?我这才第二个活动呢。”
“我一小同学明天还得上课,您悠着点,可别把我榨干了。”
余卿近半个月都泡在题海里,这会儿吃完饭,忍不住犯困,她努力撑着眼皮才没睡过去。
“行,你先去把泳衣换了,换完过来煮咖啡,我带了咖啡豆。”舒溢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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