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1/2）

假期第五天, 当乐曲最后一个音符停歇, 余卿不顾形象瘫坐在地上, 练功服都能拧出汗水来，她揉捏着发胀的小腿，肩膀连着脖子那一块全是酸痛的。

要命了。

面对即将来临的演出，她心里免不得紧张，练习的时候过于追求效率，以致于频繁出错, 包括那些最基本的动作，出错到她都有些自暴自弃了。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懂, 但是克服心理障碍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洗过澡, 屋里没开灯, 点了一盏佛手柑味的香薰，她窝在窗台的软垫上, 身上盖了浅灰色的毛毯,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看书。

假期结束后有测验, 她不敢掉以轻心，一早把知识点整理成大纲，每天总要抽出些许时间用来学习, 不懂的部分也能及时请教邢朝阳。

这几天邢朝阳重点给她补数理化，余卿则给他补语文和文综，大人们对此乐见其成。

时近黄昏, 天空竟下起了绵绵的细雨, 余卿推开木质的双开窗户, 触手所及是凉凉的风雨。

放眼望去，庭院里的树，花田里的花，皆沾染上一层薄薄的雨露，有人家里还兴土灶，做饭时烟雾顺着烟囱往外排，勾勒出一幅朦朦胧的烟雨图。

余卿趴在窗沿，兴致缺缺地逗弄手边的盆栽，稍后，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风风火火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近了，少年跳下自行车，把车子靠墙停放，熟门熟路地钻进她家的院子。

“邢朝阳。”余卿脆声喊，等他抬起头来，又说，“你怎么连雨衣也不穿？”

少年提起T恤的领子，胡乱擦了把脸，笑得灿烂：“不碍事。”

邢朝阳没傻得站在雨里同她聊天，不一会儿，她就听见楼梯咚咚的脚步声。

她房间门没关，邢朝阳一身潮湿，不好堂而皇之闯入，只探出个脑袋，问：“你怎么不开灯？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

余卿伸了个懒腰，把抱枕抱到胸前：“不碍事。”

照搬照套，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邢朝阳扯下头上捆着小辫儿的橡皮筋，揉了揉湿润的头发：“那我先去洗个澡，你想想今晚吃什么，我待会儿给你做。”

“成。”

……

后来雨下得越来越大，爷爷奶奶下午去市区采买花种，此时也被困住回不来，余卿再三保证一定关好门窗，老人才放下心挂断电话。

许是下了雨的缘故，气温骤降，屋里阴冷难忍，余卿披了件加绒的外套才敢下楼。

年轻小伙子抗冻，邢朝阳穿着背心大裤衩，脖子上搭了条毛巾，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天冷吃辣口的能暖和些，邢朝阳主打麻辣香锅和辣子鸡，余卿额外点了个蒜蓉蒸虾。

这几天做惯了帮厨，余卿进来后下意识给蒜粒剥皮，切片剁碎后支起锅，加色拉油小火炒熟，制成蒜蓉。

这栋房子上了年纪，外面的风吹得窗户咯咯作响，屋檐下挂着的风铃摇晃得最为厉害，激荡出延绵不绝的乐曲。

黑板擦和粉笔盒感到不安，满屋子乱窜，余卿洗干净手出去查看，两只小家伙闻到熟悉的气味，立刻撒欢跑了过来，小爪子抓着她的裤腿，喵喵直叫。

余卿悠悠叹了口气，对自己一贯以来的坚持举白旗投降，犹豫着将它们抱进怀里，掌心抚摸它们的脑袋以示安抚。

两只小家伙第一次享受她的怀抱，可欢快了，卯足劲蹭她的衣服撒娇，余卿身子一僵，看着外套沾上几根猫毛，黑的，白的。

偏又无可奈何，自找的。

送两只小家伙回窝，余卿生疏地给它们添上猫粮，然后回到厨房继续帮厨的工作。

这边菜码都备好了，邢朝阳正在翻炒，额头汗涔涔一片，空气飘浮着辣椒味，余卿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眯着眼往后退。

邢朝阳觉得好笑，“你去外面等吃，这边我来就好。”

余卿抽了两张面巾纸替他擦汗，奚落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这种问题你应该自我感受，问出来多让人尴尬。”邢朝阳启动另一个炉灶，两锅菜同时操作。

听出对方话里的间接含义，余卿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佯怒道：“拐弯抹角骂我小没良心呢？”

想起之前邢朝阳因为她的忽视而生气了许久，她为此变成另类“招财猫”，遇到他必打招呼，余卿感到又气又好笑。

分不清谁更幼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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