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赘(1/2)
窗户开了一小条缝通风, 窸窣的雨声环绕在耳旁, 光影重叠,下课间隙, 邢朝阳挨着余卿坐下, 桌上摊开的生物课本翻到“适者生存, 优胜劣汰”那一页, 她看不见楼下仓促躲雨的人们,也听不见邢朝阳絮叨的话语, 神魂徘徊于俞长洲方才那句。
——从投票结果来看, 余卿成为本次文艺汇演的演出者。
“余卿,你怕什么呢?”邢朝阳的声音终于钻进她的耳膜, “我看过你跳舞的, 跳得很好,不必担心完成不了。”
针织外套披上, 山楂片在茶杯水面旋, 色泽鲜红,喝一口,酸甜。
“你不懂,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
而是能不能的尴尬处境。
算起来她完成的表演大大小小几百场, 但距离上一次舞台也是一年之前, 信心未来得及重建,无非赶鸭子上架。
“不如这么说吧。”邢朝阳单手撑脑袋, 目不转睛看她, 眼里充盈着星火光芒, “余卿,每个人都有自己了不起的部分,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我觉得做一个平凡快乐的人就好,对于莫须有的东西无须强求,对于内心渴求的目标竭力达成。当你因为外界的评论和看法畏畏缩缩、不进反退的时候,犹疑会越积越多,相反,你的心会比你的理智更快找到方向。”
闪电撕裂天空,伴随一记闷雷,砸在她的心头,风挺大,从窗户缝潜入,不停拍她的发,她盯着邢朝阳手腕上的佛珠,用眼神勾勒纹路。
“你语文当真不行?”
“嗯?”
“说话文绉绉,没见你考试多考几分。”
相当补刀。
头发张牙虎爪,像藤蔓一样往前扬,她收好压在肩侧,邢朝阳则越过她关了身后灌风的窗户,两人距离达到警戒线,他在她耳边埋了一句:“到底行不行,你很快就知道。”
……
生物课改成自习,试卷作业连轴转,邢朝阳在写数学题,潦草的字迹铺满稿纸,移到卷子上仅剩最后答案,完全省略了过程。
余卿捉了现行,一记笔敲过来:“不良习惯,补上去。”
“哎,麻烦。”邢朝阳照搬稿纸上的演算过程到卷面,低着脑袋,样子有点乖。
笔尖摩擦,书页翻动,余卿理完化学某章节的大纲,合上笔记本,人懒洋洋往课桌靠,奶白色的针织外套质地软糯,包裹出她纤细的身段,显得尤其温顺。
邢朝阳抬了一眼,瞎操心地说:“你还有一套物理卷呢,别偷懒。”
“不做。”
“怎么回事?”
“累了。”
说完话余卿闭上双眼,将“自习课不准睡觉不准吃东西不准做无关学习的事情”的规定抛诸脑后,只想着过段安逸舒适的休息时光。
“过分了啊,我在这码作业,你趴那舒舒服服睡觉,良心过得去?”
“过得去。”余卿回得极为果断,几乎是不假思索。
邢朝阳偏要折腾,撂下笔,凑近在她耳边小声问:“改明个老班问起了,我是替你隐瞒,还是如实相告?”
语气贼贱。
余卿气势汹汹说着“别闹”,边抬起脑袋回头,然而她不知道邢朝阳就在她边上,嘴唇意外擦过他的脸颊。
触感是软的,而且软到了心坎儿里,情感交汇也许就在那一两秒钟之间。
这种突发事故任谁也意料不到,邢朝阳捧着左边脸坐直身子,恶人先告状似的说:“耍流氓?”
余卿脸都憋红了,一股电流从脚底窜往头顶,天灵盖仿佛腾腾冒烟要炸:“你离我远点。”
仔细瞧邢朝阳的耳根也是烫红的,他磕磕巴巴地说:“纯属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余卿别开头,一副“我不想听你狡辩没得商量”的表现,又仿佛欲盖弥彰,干脆趴在桌上佯装小憩。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邢朝阳哑口无言,默默拿过她那份下午要上交还一片空白的物理卷子,挨个填上答案。
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下午,廖君茴回校上课,进来时沾染上潮气,走路带过的风微冷,身上穿着体育课才穿的运动服,里里外外至少裹了三层衣服,马尾松松垮垮扎在脑后,脸色白,精神略显萎靡,其他方面倒没什么大碍。
余卿本来想和她寒暄几句,但她脚步不停,径直往许沁的座位走去。
“许沁,你不觉得你很脏吗?”
那个时候许沁正在玩平板,属于比较男孩子的打法,暴力凶残,听了这句,利索把打了一半的游戏扔在一边,难以置信地反问:“什么鬼?”
“你敢发誓你昨天给我的那盒酸奶没问题?”
许沁拧眉,“我凭什么发誓?有病吧你。”
廖君茴挺直腰杆,第一次敢和许沁硬干:“做都做了,别敢做不敢当,只会让我更瞧不起你。”
其实班内的人都不太愿意得罪许沁,她本来就是不好惹的长相,脾气冲且直接,斗得过阳谋,又耍得了阴谋,生怕被穿小鞋。
再加上大家看惯了廖君茴低眉顺眼、事事顺从的模样,所以当她表露出“凶神恶煞”的一面时,所有人纷纷对她投以敬佩的目光。
“神经病。”许沁摆明了不想搭理她,却忽视了狗急了也会跳墙。
“行,东西我已经拿去检验,有没有问题今晚自会见分晓,你别忘了,走廊尽头装了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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