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外甥（1/2）

祁凯如同一只攒足力气蓄势待发的大狼狗，琉荡最后终于拗不过，戴上了顶帷帽，卖帽子的估计也没见过琉荡这号人物，看着自己的灰纱挡住人脸，一下子竟然有点儿后悔自己卖帽子了。

“这下好了，你衣服灰，我帽子灰，”琉荡不冷不热的说：“一水灰溜溜…听着就败兴。”

“琉琉你不是要出来吃早饭，这会儿街上也没卖什么吃的…”

“那你说吧，我正饿着，走路都没力气，还得应付你，要不把你炖了吃得了。”

然而他并没能炖了祁凯吃，路过车行雇了马车，小半个时辰足够走到颖城最大的饭店“鸿福楼”。

“鸿福楼”是付墨家在颖城建的饭店，二楼包间有常年空着的好坐，琉荡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对面是家唱堂子的妓馆，忙了一晚上，早上才歇，所以格外静谧。

不得不说这地理位置，简直是销金寻乐的黄金地带。

“小少爷要来也没人知会，付爷昨天还让人把从南安寻的陈年花胶送来，说怕家里做不好，让咱们这儿做，做得了给您送过去补身子。”掌柜是付墨家生的奴才，几辈人在付墨家做事，也是有些体面的人。察言观色，能说会道。

“那玩意不是给女人吃的吗？”真把他当娘们儿了？

“小少爷不知，”掌柜赶紧摆手：“这陈年白花胶现下是有市无价，连……”掌柜突然收声，附到琉荡耳边小声：“连当今圣主，都不见得吃得啊！”

“你干什么？”本来安静坐边上的祁凯突然伸过长臂隔住掌柜靠近琉荡的脑袋，往边上推推：“这么近也能听到。”

“……”掌柜当下脸色一红：“小少爷，这…这…”

琉荡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让他家祁凯不痛快，于是岔话说：“花胶今天不吃，我只出来逛逛，捡清口的菜炒两样送来就是。”

掌柜忙点头应声往外退，刚到门口又被叫住：“还是再加几个硬菜吧！”

……

祁凯十岁开始做乞丐，跟着丐帮帮主做到丐帮帮主，头次一个人对着整鸡整鸭啃，琉荡靠在椅子上看他狼吞虎咽，还觉得特有趣味。

“琉琉，你怎么不吃？”看他吃又看不饱。

“知道你这吃相像什么吗？”

祁凯知道琉荡又要挖苦他，手里举着啃了半只的鸡腿，油滋滋的放也不是，吃也不是，只得先把嘴里的嚼两下硬咽了。

“人放纵点挺好，床上像马，做事像牛，见食像狗…”

祁凯终于不淡定的放下了手里的鸡腿，纳纳等着琉荡后话。

“可人要做什么都是个畜牲样子，还投胎到人肚子里干嘛？”

“琉琉…”

“你丐帮有多少人，每天捧着多少只破碗，从几岁开始要的饭……”

琉荡向来活的恣肆，特别是在一个对他来说完全超出合理逻辑范围内的世界，书的世界，一个扑街作者的三观，这样的剧本以前递过来都不需要经过他的手就会被助理盖戳，发回原籍。

祁凯抿了几下沾满油的嘴，摇头叹息：“你不懂的琉琉，很多人从落地开始就在饿肚子，很多人为了一口白米饭可以出卖自己的所有。琉琉……你不懂。”

琉荡本来手里拿着根筷子在戳面前的青菜，菜心挑的很仔细，为了口感脆嫩，全选的是青菜心里最嫩的那两根，手指长短，闷黄带绿，鲜亮的沾着几粒泡发的刚好的金钩虾米。戳了半天的他终于觉出没意思，筷子往桌子上一丢，迎上祁凯的目光不禁发笑。

“事在靠的什么？”

祁凯：“…………”

“你蠢的连来了事应该干什么都不知道，光在那里卖苦，能撑得了几年？”琉荡侧头看了眼对面的堂子，此时那里楼上正对着他们的窗户已经打开，窗边帐幔翻飞，绛红色的纱幔间恍惚一只玉臂挥动了下，是昨晚那个灵识的气息……

琉荡又收回他的视线转而看祁凯：“你们那个什么丐帮，十五岁到四十岁的有多少人？”

琉荡顿了下又问：“四十岁往上的多少人，十五岁往下的多少人，七岁往下的多少人，超过六十岁的多少人，分别有多少是男，有多少是女？？”

祁凯被他问的直揉太阳穴：“你这么问我头疼，琉琉，乞丐要饭，要回来吃，谁的多出几口，接济一下同伴，那么多人，没有数的。”

对面纱幔的人影半边露在窗外，琉荡转头无意的扫了下，瞬间瞳孔收缩——果然是昨晚的灵识……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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