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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那个人回来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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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老妹夫听说邓辉是律师,满脸焦急地找上门来。“邓辉,我有点法律上的问题想咨询你。”老妹夫眼巴巴地看着邓辉,眼神里满是信任。邓辉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你先坐,我想想。”转身躲进厨房,假装打电话请教老师。他握着空拳头,憋得满脸通红,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老妹夫在客厅等得心急,时不时探头张望。邓辉在厨房里支支吾吾,胡乱应付着根本不存在的“老师”,好不容易糊弄过去。老妹夫走的时候,一脸疑惑,嘴里嘟囔着:“这家伙,咋感觉有点不正常,好像有病似的。”

老弟在一中偶然与他相遇过。念着旧情,老弟便来到邓辉家坐坐。一进门,邓辉就摆出一副忙碌的样子,“刚忙完事儿回来,正等个电话呢,是个打官司的,烦死了,我都不想管。”接着他又说,“等会儿电话来了,你就说我不在。”老弟一脸诧异,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响了。看着邓辉使的眼色,老弟无奈地接起电话,“他不在。”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可邓辉却若无其事地拿起茶几上的烟,悠哉地抽了起来。

在与老弟的交谈中,邓辉开始大肆吹嘘自己的过往。“我在部队那可是特种兵连长,沈阳军区散打比赛,我拿了第三名!”他眼神坚定,仿佛真的回到了那段“辉煌岁月”,“就因为军功太大,遭人嫉妒,到了地方才处处不顺。”老弟听得目瞪口呆,虽然心里觉得有些离谱,但碍于情面,还是随声附和着。

邓辉接着编造他的历史,他说作为特种兵连长,他被派去执行清场任务。城市中一伙人聚集在广场不走,上头怕事情闹大。告诉他一打天二打地,三扫腿四击毙。他下车一看愣了一下,有了对付的好办法。然后就让特种兵散开列队,限时间让人群离开。过了时间还不走,特种兵就突然冲天空连续开枪。这下可好,那人群一下子就炸窝喽,连滚带爬四散逃命。他说那次他是一等功。

又一次闲聊时,邓辉神秘兮兮地对老弟说:“我同学周坚,昨天可是市长了,前阵子还特意来拜访我呢!”这话正巧被他一旁的儿子听到,儿子瞬间愣住,满脸疑惑地说:“爸,没有这回事啊!”邓辉却不慌不忙,煞有介事地说:“你这孩子,忘性真大,不就是那个爱大包小包送礼的人嘛!”他儿子一脸茫然,老弟看着邓辉拙劣的表演,心里满是唏嘘。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弟看着邓辉整日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身心俱疲。他明白,邓辉不过是想用这些虚幻的光环掩盖自己的失败与落魄。渐渐地,老弟不再与他来往。因为他知道,在这场谎言的游戏里,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邓辉,早已迷失在自己构建的虚假世界中,无法自拔。

这一天在杜家,老杜头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汇款单上“杜冬子”三个字,那纸张早已被汗水浸得发皱。门前的杨树在风中摇晃,枯叶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隔壁王婶探头张望,满脸好奇:“老杜,冬子又寄钱了?”

老杜头慌忙将汇款单塞进中山装内袋,强挤出一丝笑容,浑浊的眼珠不安地转动:“说是单位效益好,发奖金呢。”

“哟,冬子可真有出息!”王婶咂着嘴凑近两步,“听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股权激励,该不会咱冬子也当上小领导啦?”老杜头的喉结滚动两下,用袖口抹了把额头的汗:“嗨,年轻人的事儿,我这老脑筋也弄不明白。”

然而,没人知道这背后的真相。三个月前,杜冬子就被机械厂无情裁员。失业那日,他失魂落魄地蹲在厂区围墙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半包烟很快见底。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广告——“武当秘传五行阴阳手,可破铁布衫金钟罩”。配图里,一位灰袍老者眼神凌厉,一掌劈开青砖,右下角印着授课人“范和平”,头衔赫然是“视剧武术顾问”。

“这要是练成了……”杜冬子捏扁烟盒,拨通了广告上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想学真功夫?明天就来!不过先说清楚,真传可没便宜捡。”

范和平的武馆位于南方某城郊,是由一座破旧仓库改造而成。当杜冬子推开铁门时,一股混杂着汗味和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两个精壮汉子戴着护具激烈对练,拳脚带起的风声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后颈发凉。“想学真功夫?”范和平倚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转着核桃,镜片后的眼睛如鹰隼般扫过杜冬子鼓起的钱包,“先交半年学费。”

“范师傅,能不能……”杜冬子攥紧背包带,“我实在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学两个月试试?”

“笑话!”范和平把核桃往桌上一拍,“少林寺的武僧还要剃度受戒呢,舍不得银子还想练神功?”他身旁的壮汉突然一拳砸向沙袋,震得墙面簌簌落灰,“要不现在滚蛋,要不把卡刷爆!”

就这样,杜冬子开始了他的“习武生涯”。白天,在那两个汉子的督促下,他机械地扎马步、打木人桩,双腿常常累得失去知觉;傍晚,范和平下班归来,随手比划几个动作,杜冬子便累得大汗淋漓,铜钱大的汗珠顺着脊梁往下淌。三个月过去了,存折上的数字归零,可他连青砖都拍不碎半块。

“再练半年,保准出功夫。”范和平敲着账本,语气笃定,“要不,你帮我整理教学笔记,管吃管住。”

“可我……”杜冬子盯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手机突然响起妻子的来电。接通后,刺耳的声音从听筒炸开:“杜冬子!儿子发烧三天了你知道吗?你寄那点钱连住院费都不够!你是不是在外面鬼混……”

范和平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想老婆孩子就赶紧练出真本事,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

回到万丰镇后,杜冬子陷入了迷茫。但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于是在电线杆上贴满广告,声称自己已练成阴阳手最高境界。镇上的人看着他单薄的身板,都直摇头,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冬子,你这牛皮吹得比天还大。”杂货店老张嚼着槟榔笑,“有本事给大伙儿露一手?”

杜冬子咬牙租下电视台广告时段。拍摄时,道具师傅小声提醒:“这三合板刷漆能糊弄一时,迟早露馅。”杜冬子攥着范和平给的药粉冷笑道:“等他们反应过来,钱早赚够了!”

广告播出当晚,天津富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杜师傅,我听说您能徒手碎铁?不知保护我家老爷子,需要多少报酬?”杜冬子握着手机的手直冒冷汗:“实不相瞒,我刚接了国外的单子,实在抽不开身……”

深夜,杜冬子对着镜子往药粉里掺淀粉,范和平发来消息:“练不出来是你没毅力,那些药粉配合功法才有用。”他恶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床上:“有用个屁!老子现在自己当大师!”

冬子老婆摔门提出离婚那天,老杜头颤抖着抓住儿子的衣角:“冬子,咱别折腾了,跟爸回家种地……”“种地?”杜冬子甩开父亲的手,“你一辈子窝囊还没当够?”

警车呼啸而至时,杜冬子正对着“阴阳手秘籍”傻笑。带他去调查时,他听见老杜头在门口哭喊:“警察同志,我儿子是被骗的!他小时候连蚂蚁都舍不得踩啊……”

老杜头两口子为了省心,搬到廊坊跟黄奇结伴去了。几年后老杜头去世了,当地社保部门没有得到消息。

窗外的雪片扑簌簌地砸在玻璃上,杜冬子蜷缩在褪色的布艺沙发里,指节捏得发白。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冷光,最新的短信来自社保局:“请于三日内携带身份证至社保大厅完成指纹采集更新。”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通类似的通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床脚,那里的木地板被撬起了一角,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几捆的钞票,泛着油墨特有的气味。这些钱像烫手的山芋,让他既恐惧又安心。每次深夜,他都要反复确认暗格是否锁好,仿佛这样就能锁住那个秘密。

等母亲在廊坊走后,生活愈发冷清。空荡荡的老房子里,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陪伴着他。直到那天,舅舅黄奇的电话打破了死寂。

“冬子,宝东那车库我给你买好了,收拾收拾过去住。”舅舅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杜冬子握着听筒,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这么多年,只有舅舅还惦记着他这个孤家寡人。父亲的养老金早就停发了,他再也不能随心所欲折腾了。

银行账户里躺着父母留下的存款,按理说足够他在车库房安度余生。可他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去了一块。每到深夜,他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数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镜子里的自己愈发憔悴,五十岁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灰白的头发杂乱如荒草,半口牙齿摇摇欲坠。他不敢去看自己的眼睛,那里藏着太多秘密,太多愧疚。他花出去积蓄却掏空了身体。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苍茫。杜冬子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角窗帘。冰冷的寒气瞬间涌入,他却浑然不觉。看着远处昏黄的路灯下,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雪,看似洁白,实则冰冷而沉重。

多年以后,我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了黄奇的一些近况。据说,黄奇如今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但令人惊讶的是,他依然能够轻松地步行,身体状况还算不错。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黄奇早就与他的结发妻子离婚,并迎娶了家中的保姆为妻。而他的前妻,在离婚后不久便离世了。

黄奇的这位小妻子,虽然年轻貌美,但日子似乎并不好过。黄奇常常对她发脾气,甚至不允许她穿着打扮得过于招摇,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

有一次,杜冬子去黄奇家串门,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黄奇的小妻子衣着朴素,神情拘谨,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而黄奇则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对小妻子的言行举止指手画脚。

杜冬子实在看不下去这样的场面,待了一会儿便匆匆告辞,如释重负地离开了黄奇家。

三妹子和王昌宁小心翼翼地领着萌萌走出西屋,仿佛这一举动会打破某种平衡。而冬天老弟则静静地留在那间屋子里,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他只是默默地烧着炕,并不去点燃那台炉子。

烧炕的过程显得有些单调,先是点燃麦秸,看着它们在炕洞中燃烧,然后再慢慢地往里填入碎柴。然而,这些碎柴的发热量非常低,使得整个屋子的温度始终难以提升。

屋外,北风如怒狮般咆哮着,裹挟着碎雪无情地扑打在西屋的窗棂上。那糊窗的塑料布在狂风的肆虐下,发出一阵呜咽般的震颤,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我老弟紧紧地裹着那件破旧的棉袄,身体微微颤抖着,往炕洞里添加着麦秸。每一次火星子的飞溅,都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溅落在他的脚边。那微弱的火光,映照在墙皮剥落的土炕上,使得那盘早已被冻得瓷实的饺子,泛出一丝青白的寒光。

这已经是他独自守在西屋的第三个冬天了。自从三妹子一家搬走后,这间充满故事的屋子,便如同被世界遗忘的孤岛一般,只剩下他一个人。无论火炕烧得多么旺盛,那股刺骨的寒气,就像无数细小的针,顺着墙缝,一点一点地钻进他的骨头缝里。

老弟蜷缩在被窝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在那片朦胧的白雾中,他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呼出的气息,如同一缕轻烟,缓缓升腾,然后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在月光里凝成霜花。

“二哥,你说怪不怪?”老弟曾经满脸狐疑地对我说,“脚伸出去跟蒸馒头似的冒热气,倒比夏天还暖和。”自从住到西屋,他的生活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

老弟的作息时间变得异常规律,就像地里的庄稼一样,随着太阳的起落而变化。每天傍晚,他早早地便钻进被窝,进入梦乡;而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时,他又会像被闹钟叫醒似的,准时睁开眼睛。他觉得自己正处于一场与未知力量的顽强战斗中,而这种规律的生活就是他的武器。

万丰镇的日子平淡得如同壶里的凉白开,没有一丝波澜。然而,就在这片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两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土蜂子的突然袭击。关于这件事,我之前已经提过,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而第二件事,则更显得有些蹊跷。那是一个夏天的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院子里,母亲像往常一样来到柴垛前准备生火做饭。然而,当她站在柴垛前时,却突然愣住了,她说鸡不对数。

我和老弟闻声赶来,只见地上原本活蹦乱跳的鸡雏,眨眼间就少了一只。那只失踪的小鸡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起初,我们都以为是野猫趁夜潜入院子,将小鸡叼走了。

然而,直到某个月夜,老弟半夜起来上厕所时,无意间瞥见柴垛下闪过几团黑影。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群褐家鼠!这些老鼠体型硕大,油亮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它们正鬼鬼祟祟地在柴垛下穿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它们在报复。”父亲把最后一只老鼠夹掰开,铁齿咬合时发出“咔嗒”的脆响。这些年他用夹子打死过几十只老鼠,没想到这次竟惹来了鼠群倾巢出动。母亲往柴垛四周撒两处鼠药。

中毒的褐家鼠是在正午出现的。两只垂死的老鼠拖着抽搐的后腿,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正在喂鸡的母亲。母亲抄起半块砖头砸过去,其中一只老鼠突然窜进墙角的空罐头瓶,抽搐几下后,尾巴还挂在瓶口微微颤动。

几年前那次,夏天在西屋仓房里,一群鸭雏莫名其妙全被咬死。母亲以为是黄鼠狼,不让说。其实就是褐家鼠。这些藏在暗处的故事,又会像野草一样,在万丰镇的每个角落悄然生长。

暮色像一张灰扑扑的网,慢慢笼罩住万丰粮库。仓库的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纪柏林带着张深松和郑强两个临时工,结束了一天的体力活。三个人满身是汗,肩膀被麻袋压得生疼,却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放松的神色——又到了每晚小酌的时间。

他们在粮库附近的小饭馆找了个角落坐下,几盘简单的下酒菜,几瓶廉价的白酒,一天的疲惫仿佛都能随着酒液下肚消散。“这活儿虽说累,好在管饭,还能赚点现钱。”张深松擦了把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纪柏林笑着点点头:“是啊,就是得守规矩,别想那些歪门邪道。”郑强闷头扒拉着菜,没说话,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段时间,粮库里暗流涌动。有人盯上了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大豆,琢磨着从中捞一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有股若有若无的臭味弥漫在仓库附近。细心的人发现,厕所的坑洞时常有拖拽的痕迹,再一打听,原来是有人趁着夜色,从厕所坑里往外偷运装大豆的袋子。即便大豆沾满污秽,那些人也全然不顾,只为了换钱。

一天傍晚,我路过母亲邻居家。正巧,一个面熟的粮库职工看到了我。他知道我懂些算卦的门道,连忙拉住我,满脸愁容:“兄弟,你给我算算,我最近因为一件事气不打一处来,这心里堵得慌,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凝神看了看卦象,缓缓说道:“等事情顺了你的心,自然就好了。”他皱着眉头追问:“那到底啥时候啊?”我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卦象,说:“看这卦象,得等到明年了。”他半信半疑,嘟囔着付了钱便走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第二年。一天,粮库里突然炸开了锅。那个找我算卦的职工,因为分赃不均,和同伙起了争执。一怒之下,同伙竟然连捅六刀,其中三刀直接穿透身体。现场鲜血淋漓,这名职工倒在血泊中,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而那行凶的同伙,趁着混乱逃之夭夭,从此杳无音讯。

这件事在粮库里掀起轩然大波,也让张深松和郑强心惊不已。他们看着纪柏林,想起他之前说的“守规矩”,不禁打了个寒颤。此后,每晚的小酌,似乎也少了几分轻松,多了一丝对命运无常的感慨。纪柏林住宿,他俩骑着摩托车回自强也是十分加小心。而那个偷大豆的勾当,也随着这场血案,渐渐销声匿迹,只留下一段充满血色与贪欲的往事,在万丰粮库的角落里,慢慢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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