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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迷雾中的人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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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李大舅在哈市度过了他人生的最后时光,并在那里与世长辞。

在时光长河的褶皱里,小老唐的故事悄然落幕,她随着丈夫的脚步匆匆离去,留下的钱财由外甥转交给女儿,儿女将儿子接去大庆,那笔钱的去向,如消散在风中的谜团,只有头顶的苍穹知晓。

而刘姨的故事,却如同一卷缓缓展开的旧画轴,藏着无尽的烟火与曲折。

刘姨的丈夫刘义,老家在南泉,命运的齿轮在他年幼时便开始了无情的转动,父母早早离世,是爷爷用那宽厚且布满老茧的手掌,为他撑起了一方成长的小天地。爷爷倾尽全力供他读书,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成年人走进一年级的教室并非奇谈,二十出头的刘义,眼里闪烁着对知识纯粹的渴望,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汲取着成长的养分。

心怀感恩的刘义,最后将爷爷送到辽宁姑姑处,让老人在安稳的环境里安享晚年。而后,他奔赴永久,与刘姨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开启了人生新的篇章。起初,他站在学校的三尺讲台上,用粉笔书写着知识的传递,用声音播撒着希望的种子。然而,几年的教书生涯过后,那份最初的热忱渐渐被平淡消磨,他毅然决然地转身,回归土地,成为一名质朴的农民。

刘义的脑袋里,装满了生财的奇思妙想。在田间劳作的闲暇,他将积攒下的钱用于借贷,凭借着敏锐的眼光和果敢的决策,日子渐渐有了起色。可财富的积累,也引来了旁人的嫉妒与怨恨。新盖的房子,还未迎来主人的欢声笑语,便在一场莫名的大火中化为灰烬,熊熊烈火吞噬的,不仅是那崭新的砖瓦,更是刘义满心的憧憬。

他们之间似乎缺乏足够的理解和包容,经常因为一些生活琐事而争吵不休,甚至还会动手相向。这样的相处模式无疑给彼此都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和痛苦。

然而,尽管他们的生活充满了争吵和矛盾,但他们却始终没有选择分开。或许是因为多年的夫妻情分,又或许是因为各种现实因素的考量,总之,他们就这样吵吵闹闹地度过了一辈子。

这样的婚姻生活虽然并不完美,但也算是一种独特的存在。在旁人看来,他们的关系可能显得有些奇怪和不稳定,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这或许就是他们所习惯的相处方式。

先是刘姨得了脑梗不能自理,儿子帮助他父亲一起伺候着,刘姨去世后,在无奈之下,刘义前往宝东幸福苑,与李大舅为伴。那里的生活,却如同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处处透着别扭与不适。待李大舅前往哈市后,刘义再也忍受不了幸福苑的日子,又回到了熟悉的老家。

老家的旧屋,虽比不上新盖的房舍那般崭新,却满是生活的温度。刘义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重新寻找着生活的意义。

在万丰父亲那里,我与刘义不期而遇。他热情地与我打招呼,并开始讲述起他过去的种种经历。我静静地聆听着,仿佛能感受到他曾经的艰辛与不易。

然而,当我再次见到刘义时,他的状况却让我大吃一惊。他拄着棒子,艰难地行走着,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岁月似乎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他的身体变得如此脆弱。

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决定去市场买些麻花给他。我希望这些小小的食物能给他带来些许温暖和安慰。

买好麻花后,我登上了客车,准备离开。望着车窗外逐渐远去的刘义,我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能早日康复。

可惜的是,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刘义。后来,我得知他已经离世。

我和国春玲在万丰住的那段日子,空气中满是质朴的烟火气息。从房西的路往北走有条乡路,便能看到拐角处的房屋,这就是校长的家,学校的校长姓孙,是位盲人,可别小瞧他,在这小小的地方,他就像黑夜里的灯塔,给人指引。

孙校长和洪吉平一样,骨子里都是不服输的人。早些年在双山教书时,条件特别艰苦,没有完备的教学资料,也没有先进的教学设备,但他从没抱怨过。他总说:“再难,也不能耽误孩子们学习。”为了给学生讲好每堂课,他白天上课、备课,晚上还独自钻研,常常到半夜。同办公室的老师劝他:“老孙,别太拼了,身体要紧。”他却笑着回答:“我多学一点,就能多教孩子们一点,这点辛苦不算啥。”

谁能想到,长期过度劳累和用眼,让他的世界慢慢暗了下去,最终双目失明。换作别人,可能早就被这打击压垮了,可孙校长没有。失明后,他依然坚守在教育岗位上,又当了十年的小学校长。看不见校园里的花草树木,看不见孩子们的笑脸,但他用耳朵“看”校园,用心灵感受孩子们的成长。他常说:“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我的心更明亮了,我知道孩子们需要什么。”

后来,孙校长把房子卖给了张桦。说来也巧,张桦和我的八字只差日支不同,按老话说,婚姻方面肯定会有较大差异。张桦是个老实憨厚的人,接手房子后,孙校长在前院盖了砖房,继续守着这片熟悉的土地。

张桦五十岁出头时,家里突然遭遇变故。他妻子特别勤劳,天天在集市上摆摊卖货。那天收摊时,她正熟练地收拾摊位,动作麻利,一看就是多年练就的本事。突然,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旁边卖货的王婶赶紧跑过去,着急地问:“他婶儿,咋了这是?”张桦妻子满脸痛苦,声音颤抖:“王婶,我感觉自己要死了,这肯定不是啥好病,我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回家后,家人赶忙带她去看病,诊断结果是脑梗。好在发现及时,打了药病情就控制住了,一家人都松了口气,以为难关过去了。可谁知道,几年后,病魔再次来袭,脑梗复发。这次特别严重,家人想尽办法,甚至用上了枕冰块的土办法,还是没能留住她。张桦守在床边,拉着妻子的手,泪流满面:“你咋就这么走了,留下我可咋办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桦在孤独和思念中熬着。后来,他和第二任妻子走到了一起,她是原来供销社职工高晓声的前妻。两人相互照顾,日子过得还算安稳。有一天,张桦身体不舒服,两人决定去天津看病。出发前,邻居李叔嘱咐:“路上注意安全,看完病早点回来。”张桦点头:“知道了李叔,放心吧。”

谁能料到,这一去竟是不归路。张桦的第二任妻子在天津遭遇了车祸。生命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脆弱,他们的共同生活轨迹就此终结。万丰的人们说起他们,满是叹息。

张桦家隔着乡路,便是邵大小子家。邵大小子的父亲邵老蔫,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老实人。听老一辈人讲,邵老蔫打小就老实巴交,连跟人拌嘴都没赢过一次。年轻时候,他在乡粮库当装卸工,不管寒冬酷暑,都光着膀子,露出一身黝黑发亮的腱子肉,扛起二百斤的麻包,脚下生风,一个人顶别人俩。后来上了岁数,干不动重活,便在粮库当起了更夫,每晚拎着破锣,“当当当”地在粮库里转悠,那声音在寂静夜里,传出去老远,既是给粮库守夜,也是给自己壮胆。

邵老蔫的四个儿子,个个随他,老实本分,没啥大志向。邵大小子初中一毕业,就去粮库接了父亲的班,成了一名装卸工。起初,粮库效益还不错,邵大小子虽说挣得不算多,但日子也能过得安稳。可谁能料到,后来粮食市场一放开,粮库的生意就像霜打的茄子,一天不如一天,没几年,邵大小子就下岗了。

下岗后的邵大小子,整天唉声叹气,眉头拧成个疙瘩,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咋过。这天,他去县里办事,路过一家小卖店,瞧见里头冰柜里塞满了冰棍雪糕,好多人排着队买。邵大小子眼睛一亮,心里琢磨:这生意行啊,花不了多少钱就能干,来钱还快,我也能试试。

回到家,邵大小子把想法跟媳妇一说,媳妇也觉得是个出路,点头应道:“行,反正咱也没啥别的办法,就试试呗。家里还有些积蓄,再跟亲戚借点,应该够。”于是,两口子东拼西凑,买了个冰柜,进了一批冰棍雪糕,在自家门口开起了小卖店。

小卖店一开张,生意好得出乎意料。他家离小学和中学都近,一到放学,学生们就像潮水似的涌过来。邵大小子嘴甜,见了学生老远就打招呼:“同学们,放学啦!快来看看,新到的冰棍可好吃啦!”还时不时给学生们便宜个几毛钱,或者送颗糖、给包辣条啥的,一来二去,学生们都爱往他这儿跑。没几个月,邵大小子不仅把本钱赚了回来,还净落了不少。

邻居们瞧在眼里,馋在心里。“你瞅瞅,这邵大小子,平时闷葫芦一个,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王二麻子撇着嘴,酸溜溜地跟旁人说道。“就是,咱咋没想到干这买卖呢!”赵四也在一旁附和。没几天,就有好几家跟风买了冰柜,进了货,在自家门口摆起了小摊。

一开始,大家倒也相安无事,各做各的生意。可没过多久,竞争就激烈起来。为了抢生意,王二麻子率先降价,还扯着嗓子吆喝:“冰棍大甩卖啦,便宜一毛!”赵四一看,也不甘示弱,搞起了买一送一的活动。邵大小子没办法,只能跟着降价,原本就不多的利润,这下更薄了。

可这还不算完,最让邵大小子窝火的是,李大胆家直接把院墙给扒了,打通了和学校的路,还把冰柜搬进了学校里头。这下,学生们一出教室门就能买到冰棍,谁还愿意跑到校外买呢?邵大小子的生意一落千丈,一天卖不出几根,冰柜里的冰棍都快化了。

邵大小子憋了一肚子火,实在忍不住,去找李大胆理论:“李哥,你这么干可不对啊,大家都是邻居,你把院墙扒了,在学校里卖冰棍,这让我们咋活?你把院墙砌回去吧,别坏了规矩。”李大胆一听,脖子一梗,不耐烦地说:“哟,邵大小子,你这是嫉妒了吧?有本事你也扒啊!这市场竞争,各凭本事,我可管不着你。”邵大小子气得满脸通红,拳头攥得紧紧的,可又知道自己打不过李大胆,只能咽下这口气,转身走了。

没撑多久,邵大小子的小卖店就黄了。冰柜里化掉的冰棍只能倒掉,看着那白花花的一片,邵大小子心疼得直掉眼泪。不仅本钱搭了进去,还欠了亲戚一屁股债。无奈之下,邵大小子只能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带着媳妇和孩子,去外地投奔亲戚。走那天,他没跟任何邻居打招呼,心里满是怨恨。

张桦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邵大小子一家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他和邵大小子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关系不算特别铁,但也从没红过脸。他觉得那些邻居做得太绝,为了一点小钱,就把人逼上绝路。可他自己也是个老实人,不敢得罪人,只能在心里叹气。

晚上,张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跟前妻念叨:“你说,要是邵大小子没下岗,还在粮库里干,是不是就没这些糟心事了?还有那些邻居,要是能厚道点,大家一起把生意做好,说不定都能多赚点钱呢。”媳妇在一旁叹口气说:“这世道,谁不想多挣点,可也不能把人活路给断了呀。”张桦望着天花板,无奈地说:“唉,生活就是这样,由不得人呐。”

后来,张桦听说邵大小子在外地找了份工作,虽说辛苦,但收入还不错,他打心底里为邵大小子感到高兴,也希望他往后的日子能顺风顺水。只是偶尔,张桦还会想起邵大小子家曾经热闹的小卖店,那个装满冰棍雪糕的冰柜,还有那些放学后嬉笑打闹来买东西的学生们。那段时光,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却又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清楚楚地刻在他的记忆里 。

许大牤子曾经打坏过一个退休老师,那老师绰号叫“老人参”。为啥叫老人参呢?这人嗜酒如命,一天到晚都醉醺醺的,仿佛泡在酒缸里的人参,全靠酒养着。

那天,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烤得地面发烫。“老人参”晃晃悠悠地走进许大牤子的小卖店,一进门,浓烈的酒气就弥漫开来。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把一张皱巴巴的赊账单递到许大牤子面前。

“大牤子,再给赊点酱油和酒呗。”“老人参”的舌头有点大,说话含糊不清。

许大牤子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把账单推了回去,“我说老人参,你都赊了多少回了,上次的钱还没还呢,不能再赊了!”

“大牤子,你这就不地道了。”老人参一听这话,脸上有点挂不住,提高了音量,“我在这赊了多少年了,啥时候差过你钱?就这一回,你还跟我较真儿!”

“这都多少回一回了!”许大牤子也火了,把手里的抹布往柜台上一摔,“我这小本买卖,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今天说啥也不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小卖店门口很快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老人参伸手就去拿货架上的酒,嘴里嘟囔着:“不赊拉倒,我先拿走,钱过两天就给你送来。”

许大牤子见状,赶紧冲过去阻拦,两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中,许大牤子顺手操起柜台上的秤砣,一下砸在了老人参的脑袋上。老人参当时就倒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周围的人都吓傻了,有人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

老人参被紧急送往医院,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住了没几天院,他就出院了。但两人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曾经的同事,如今形同陌路。

老人参两口子都是退休老师,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一闹之后,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两人都有慢性病,做饭成了难题。请保姆吧,费用太高,他们舍不得;去孩子家吧,又不想给孩子添麻烦。思来想去,他们决定搬到幸福苑去。

幸福苑坐落在宝东县城里,环境不算清幽,说有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老人的起居。可真正住进去,老两口才发现,这里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饭菜不合口味,活动也单调乏味,更重要的是,在这里,老人参连喝酒都不能随心所欲。

“这哪是养老啊,简直就是活受罪。”一天晚上,“老人参”瘫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对老伴唉声叹气。

“忍忍吧,总比在家没人照顾强。”老伴无奈地劝道。

在幸福苑的日子里,老人参的酒瘾越来越大,可每次只能偷偷喝上一小口。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精神也越来越萎靡。没过几年,老人参就因病情恶化离开了人世。他的老伴本就身体不好,经此打击,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他们辛苦了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不少钱,可这些钱却成了一个难题。亲戚们谁也不好意思去动这笔钱,仿佛那是一笔带着沉重回忆的烫手山芋。钱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银行账户里,见证着这对老人充满遗憾和无奈的一生。

许大牤子后来想起这件事,心里满是懊悔。他的小卖店接着开了几年,来来往往的人偶尔还会说起当年那场冲突,说起老人参。可这些谈论,再也唤不回曾经的岁月,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不知道远走他乡的许大牤子是否还记得老人参呢?人在他乡,总是会对故乡有着深深的眷恋和牵挂。对于那些漂泊在外的人来说,故乡就像是一个遥远而亲切的梦,虽然距离遥远,但心中的那份思念却从未减少。

许大牤子也许会在某个寂静的夜晚,独自一人坐在窗前,遥望着远方的故乡,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而老人参,作为故乡的一部分,或许也会在他的记忆中不时浮现。

身在异地的人,总是渴望着能够听到一些关于家乡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因为这些消息能让他们感受到家乡的温暖,仿佛自己并没有离开太久。

而且,对于很多在外的人来说,故乡不仅仅是一个地方,更是他们心灵的归宿。将来,当他们的人生走到尽头,他们也许希望自己的尸骨能够回到故乡,与那片熟悉的土地融为一体。

所以,无论许大牤子身在何处,无论他是否还记得老人参,故乡的记忆和情感都会一直伴随着他。而我们,也应该多给那些在外的人讲讲家乡的故事,让他们在异乡也能感受到家乡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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