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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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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本宫生气了?”她本就不是生进忠的气,她以手势示意他起身,见他乖巧地照做,面上不免漾出了些笑意。

他怔在原地望着对自己再度笑得尽态极妍的公主,莫名地发觉她与前世相比多了许多诸如转睛、抿唇、捻指等微小而鲜活的反应,尤其是当她在面对自己时总如此。

“进忠,这半个夜晚弹指间就过去了,快得像做了场愉悦的梦一般,”她轻叹了一声,旋即又展露笑颜:“梦醒了,你便又要回到皇阿玛身边,弯下脊梁扮好俯首帖耳的谄媚内侍。”

“身为御前当差的太监,这都是奴才的本分,”他本想再接一句“算不得扮演”,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忤逆了公主的意思,且自己确实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便改口道:“承炩,您回房歇息吧,短时间内切勿再出来,免得碰见万岁爷,奴才要去主子的房门口候着了。”

他望着公主颔首,又望着她蹑手蹑脚地走回了卧房,虽心下还有些惘然,但还是不紧不慢地移步到他该立的位置,一直待到皇上传唤。

慈文在替皇上结发辫,见他进门毫无反应。他也就依惯例行个礼,不瞥眼看慈文,只按部就班地侍奉完皇上更衣洗漱,再领了旨去请轿辇,伺候其回养心殿。

一直到日上三竿,嬿婉才装作惺忪着眼儿起床的模样,推门出去,见额娘和春婵已至景仁宫请安归来了。

不明所以的春婵去打理起了内务,慈文坐到软榻上,招手示意嬿婉坐至自己身边。

“额娘,要与皇阿玛周旋这么久,辛苦您了。”额娘自昨日皇阿玛来访起就疲于应付,今日果不出其然面色憔悴,即便是终于脱去了柔情蜜意的假面,但也劳神费心得极为过度。嬿婉自知这全是因春婵一事而起的,不免又生内疚。

“无碍,我只是一时不太适应与皇上交谈,以后就好了。”额娘说了宽心的话,但嬿婉总觉得她在盯着自己的双眼看。

两对一式一样的黑眼圈儿,慈文心中警铃大作,又总觉得他们二人也不至于到了夜半幽会的程度。

“额娘,您看什么这么专注?”嬿婉好奇地一问。

“没什么,瞧见了两只乌眼鸡。”慈文心平气和地悄然试探。

嬿婉压根儿没听出“两只”的意味,只当作额娘说自己熬得眼圈都青了,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按着方才躺在床榻上思量的答复回道:“哎,我想事儿想了一夜,没怎么睡着。”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慈文暗想着,问她:“是什么事?”

“还不是那澜翠的事,我总得想法子尽快救她呢。”倒也不算撒谎,这确实是嬿婉心头压着的一块巨石。

慈文被她蒙骗过去了,不再把她失眠的因由往进忠身上联想,当即道出自己的见解:“额娘这两日来回思量,想着既然现今调出澜翠很难,不如设法让内务府重视皇考余常在的病情,哪怕多拨两个宫女看顾她也成。日后余常在好些了,又见澜翠伺候得不如旁人好,自然有放她走的可能。再不济把余常在医好了澜翠不被日日打着,总也留出了咱们再想办法转圜的时间。”

额娘和自己想的差不多,至少也是打算在余常在身上动脑筋,而不是进忠所想那般绕过主子直截了当地把受难宫女救出。嬿婉心下盘算着,想起进忠顶真的模样,免不了还是犹豫。

但她又想到,进忠的法子是拉拔宫女当嫔妃,这显然与她所求相悖,这桩事上她不能信他了。

“可是内务府或太医院要想重视早就重视过了,咱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求着他们救治余常在?”

“未必非得来治她的疯病,她若发了高热或得了其他恶疾,总得有人管一管吧?到时你让春婵去撺掇澜翠悄悄给她夜里开个窗呛呛风,或是捉几个虫放她被褥里咬她,再一口咬定她夜里梦魇发作得厉害,跑去太医院跪一晚上求太医救她。就算是人道主义,内务府也得派人来把事摆平,对澜翠来说最差也差不过现状。”

“额娘,您如今怎么这么狡猾了?”嬿婉一听便笑个不停,但也着实佩服额娘打的歪主意。

“对方都不讲理,那咱们还讲什么理呢?索性闹腾一番,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慈文向她一挑眉,语气多少有些无奈。

用完午膳,嬿婉已将救澜翠的思路梳理清晰,见春婵闲在一处打盹,她连忙上前与她分说。

“公主,您这头一步就绝对不成啊,”春婵才听她说完丢虫之计,就吓得瞪大了因困倦而眯缝的眼睛,连连摆手道:“就算奴婢悄摸着撺掇,可澜翠哪儿敢做这事?她若有搞小动作的胆量,何至于被欺负成这样?”

嬿婉被她一语惊醒,暗道确实是这个理,她登时没了主意,将策划好的后续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公主,您原本后面想怎么做,要不先与奴婢说说?”眼见她呆愣,春婵生怕自己将话说重了,忙又小心翼翼地问她。

嬿婉简要地说了几句,春婵细细听完,不由得颔首道:“公主,您的筹谋还真有几分可行,其实奴婢也有点不舍得弃了这条路子。要不这样,奴婢今儿夜里去一趟寿康宫,尽量与澜翠约个她方便躲一会差事的日子,我俩一同去尽可能说服她,实在说服不了再另想他法。”

“好,那又得麻烦春婵姐姐了,”嬿婉不好意思地笑着,又一挠头,喃喃低语:“好像无论我想做什么事,总会一个劲儿地劳动身边的人替我操心。”

“那也得是心甘情愿的人才会替公主您办事儿嘛,不情不愿偷懒耍滑的您也使不动,是不?”春婵见她神色讪讪,连忙半是打趣地劝她。

“好像也是。”“所以公主您就别过意不去了,奴婢很乐意替您办这些小事。”见公主迟疑着开口,春婵适时又补了句。

春婵与她调笑一番,还是困倦地趴下打盹了,她起身寻了条薄毯来给春婵披着,托腮坐在了一旁。

他也像是自愿替自己煞费苦心的,一闭目浮现的尽是他羽扇纶巾的言笑风度,一睁眼又瞥见了桌案上那两朵虽有些枯败但仍色泽丹红的凌霄花,左右都避不过他留下的影子。

进忠自打回了养心殿便一直恪尽职守地当差,上半日他与公主碰面的欣喜劲儿未过,还不觉过于疲累,可到下半日却难熬了许多。

皇上起得迟,显然是不欲午睡了。他强打精神侍立在一旁,双目虽勉强还睁着,可眼中养心殿的景致已成了天旋地转的光斑。

实在支撑不住时他也只得阖上眼,皇上的翻书声响遂成了时不时将他从半梦半醒中生生拽回现实的噪音。皇上翻得愈慢,他就眯得愈久,醒得也更为惶恐。

启祥宫的一名太监满面春风地走进来,脚步声终于将他彻底惊醒,他恢复了恭敬而不失和蔼的神态,听得其朗声禀告皇上红官女子经太医把脉诊出遇喜约半月有余。

“朕看看红雀去,进忠,随朕走。”皇上喜形于色,立即起身向外走。

“嗻。”保春离得远,皇上唤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但这下连盹都没得打了,他心下不满又实在无法,只好笑着跟上去,又逢承道:“奴才先恭喜万岁爷即将再得麟儿。”

红官女子处着实不好呆,皇上坐在了软榻上,而红官女子则在他身畔绣些花样,这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进忠没隐蔽地儿杵,必得立在皇上目光所及的房门口。他一举一动皆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莫说是垂头闭目,连微微眯眼都极为不妥。

险些耗到晡时将止,皇上才有归去之意。其间进忠几度困倦得将近昏眩,压根也听不清二人闲谈何事了,稍稍能听入耳的都是些红官女子对其他嫔妃的称赞。他隐约有了个印象,红官女子实为淳朴,在人际交往方面能与众人打成一片。

回至养心殿,他也算千辛万苦之下熬得了下值的大赦。他向他坦走时脚步都有些轻飘了,俨然是扶着墙进去,又摸着床便即刻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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